白厄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一个让他浑身一凛的声音从后方已经堆叠起来的炼金术矩阵中传出。
“白厄,过来,”那刻夏甚至都没有扭头看向白厄的方向,面对如此复杂的计算,他必须全神贯注,无暇顾及其他,“体液或者毛发,拿来,赶紧的。”
“什……?”白厄被吓了一跳,可老师的话是一定要听的,虽然他感到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收回了侵晨,顺带割下了一缕发丝拿在手中向那刻夏身旁走去。
那刻夏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灼热的轨迹,炼金矩阵随着他的动作层层亮起,发出类似金属低鸣与星体运转的混响。
白厄递出的那缕白发被他凌空摄取,发丝悬浮在矩阵中央,开始自我解构,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基因符文,像一串被拆散的星辰项链。
“不够,”那刻夏的声音紧绷,目光仍未离开疯狂流转的符文链条,“体液,直接点。”
白厄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金血瞬间溢出,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凝成一颗浑圆的血珠,飞向矩阵。
而在这颗金血与他的白发化成的光符接触的瞬间——
轰!
矩阵爆发出太阳核心般的光辉,却又被那刻夏一个压制的手势牢牢锁在方圆数米内。
光焰中,巨大的骨骼的框架正在被熔铸,从某种介于有机与无机之间的物质中生长出来。
闪着冷光的合金交互钩织成脊骨,但那巨兽的关节处却是象牙色的生物骨质,而顺着节节延伸的脊椎出现的,则是一条灵活摆动的尾巴雏形。
肌肉纤维如最顶级的炼金索缆般编织上去,覆盖躯干,毛发开始滋生,是和白厄一样的偏蓝的白色,但在腰侧和背脊处,却夹杂了几缕熔金般的亮色。
一只粗壮有力的尾巴成形了,尾尖却是一簇仿佛永远在燃烧的,温和的金色火焰。
头颅最后塑成,吻部较白厄本人略显短阔,耳朵尖长,此刻正因内部的能量奔流而无意识地抖动。
最惊人的是那巨兽的面容,虽然不能与白厄完全相同,但眉眼间却能清晰看出白厄的影子。
不过,巨兽的面部线条更加圆润柔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可爱,即使是在无意识的沉睡状态,巨兽天然上扬的嘴角,也仿佛挂着一丝开朗淘气的笑意。
那刻夏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汗珠从额角滚落,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接近十个小时,但好在这种努力是有用的。
以认知为蓝图,以物质为血肉,以联系为纽带,他默念着炼成阵的条件,双手猛地一合:“概念,于此显形!”
最后一阵强光湮灭,炼金矩阵的光纹也暗淡下去,一阵烟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遮住了中央站立的,巨型生物的身影,和它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和金色彩焰尾尖同色的,暖洋洋的瞳孔,里面没有初生者的懵懂,反而充满了活泼泼的好奇与旺盛的精力。
它甩了甩头,银金夹杂的毛发飞扬,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最近处的白厄:“嗷呜!”
他发出了一声充满中气与欢快的低吼,后腿一蹬就扑了过来,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白厄完全僵住了,任由这个比自己还高半头,强壮了一圈的银白巨兽一把搂住,或者说,用毛茸茸的前肢和胸膛淹没。
巨大的舌头热乎乎,湿漉漉的舔过他的脸颊。
“等……!”白厄手忙脚乱,“为什么会是奇美……你别舔了!”
但巨大的生物却已经放开了他,转而好奇地去嗅那刻夏的衣角,尾巴甩得像风车,然后开始原地蹦跳,环顾四周,对新世界的一切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他一会儿用爪子碰碰地上的碎石,一会儿抬头去捕捉并不存在的飞虫幻影,动作间充满了某种憨直又灵巧的力量感。
那刻夏被巨大生物拱得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岩石才站稳,呼吸粗重,但看着活蹦乱跳的,跟白厄极为相似的奇美拉,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老师!”白厄抹了把脸上的口水赶紧上前搀扶,但他的目光却无法从比格耶身上移开,“它……这就是……”
“伪·概念桥梁,提前了两小时完成,”那刻夏喘匀了气,解释道,“以我对你的认知为核心蓝图,忠诚,坚韧,背负责任,却又压抑了天性中的活泼。
我将那份被压抑的可能性抽取,放大,并与适当的生物模板融合,塑造成了它,比格耶。”
他看向正在试图和自己的尾巴尖转圈玩的比格耶,语气复杂:“它拥有你的部分本质,共享微弱的联系,但又是独立的个体。
强壮,顽皮,爱笑,对守护和任务有本能的责任心,也会努力去执行。
严格来说,它是你的某种倒影,跟你很像,也将是我们跨越眼前绝境的桥梁。”
比格耶似乎听懂了任务这个词,立刻停止了玩闹,噔噔噔地跑回来,乖巧的蹲坐在那刻夏和白厄面前。
它挺起胸膛,金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尾巴虽然还忍不住小幅度晃动,但整体姿态已经显得专注而可靠,仿佛在说:交给我吧!
赛飞儿在一旁跟万敌小声蛐蛐:“我还以为会是人形呢,没想到竟然是奇美拉,小王子,你说世界升格之后,咱们能不能让他再做一只蜜果羹?”
“你是想当奇美拉乐园的奇美拉国王吧,”万敌把赛飞儿逗弄小白的手往旁边推了推,然后沉默半晌,“……如果那刻夏老师同意的话。”
比格耶的诞生,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注入了一股鲜活却充满变数的力量。
那刻夏虽然疲惫,但眼神锐利如昔,他迅速对比格耶进行了几项基础测试,力量,速度,反应,以及对简单指令的理解。
结果令人惊讶,这头看似憨态可掬的巨兽展现出与其活泼外表不符的惊人素质,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白厄和那刻夏指令的敏锐响应。
“稳定性超出预期,”那刻夏终于稍稍放松了紧锁的眉头,从随身的炼金皮囊中取出一枚泛着幽光的红色棱柱结晶,约有拳头大小,“贤者之石,也是桥梁的核心。
它会指引方向,并在关键时刻稳定通道,比格耶,带着它。”
比格耶好奇地凑近嗅了嗅结晶,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开嘴,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晕,如同无形的触手,将棱柱结晶稳妥的吸入了它体内。
结晶的光芒透过它胸口半透明的,由奇异能量脉络构成的皮肤隐约透出,与它眼中的金色交相辉映。
“嗷!”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没问题,神情庄重。
“很好,”那刻夏转向白厄和另外两人,“现在……”
“等等!”粉色的流光伴随着破了音的喊声由远及近,打断了那刻夏的话,是昔涟的声音,似乎还因为速度太快而呛了风,“白厄,咳咳蜘蛛小先生,我们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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