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光被铅灰色云层滤得单薄,一辆青篷马车碾过结霜的土路,悄无声息地停在宅院后门。
车帘微动时,碧云已利落地跳下车,伸手推开虚掩的木门,“吱呀”一声脆响,像把钝刀划破了宅院的死寂。
门房里飘着淡淡的酒香,欧阳闻斜倚在竹椅上,怀里抱着个巴掌大透明酒瓶,眼睛半眯着,似梦似醒。
瞥见碧云掀帘而入,他喉间滚出一声轻哼,带着几分不耐抱怨道:
“总算来了,再晚些老头子都要被冻成冰坨子了。”
碧云轻笑,将门打开。
“师父倒是会享受,”苏嫣然下了马车,几步走到门房外,朝桌上看看,鼻尖嗅了嗅,眼底漾着笑意,
“好歹您也有间小屋不是,虽然天寒地冻,您不是还有小酒暖身,美滋滋哟。”
再看他脚边,还有个蜂窝煤的炉子呢,这门房一点都不冷。
欧阳闻将瓶盖“咔嗒”拧紧,酒瓶往怀里一塞,站起身,语气都欢快了几分:
“废话,不然等着喝西北风?真有你的的,这么冷的天把你师父当仆人使唤,也不怕冻死,累死你师父。
行了,你娘好着呢,没少一根头发丝,就是闲得快发霉了。”
“嘻嘻,多谢师父,我去见她。”苏嫣然话音一落,脚步已朝着内院迈去。
心里有点鄙视师父,糟老头子好意思和徒弟卖惨,就跟踪个人怎么就累死了?
至于冻死?您有内力护体,冻死谁也冻不死您这高高手啊!
廊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结了薄冰的青石板上,清脆得有些刺耳。
屋内,姜柔正枯坐在窗边,手指捏着玉佩,鬓边的碎发被微开的窗透进来的风吹得飘摇。
听到声响,她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收缩,侧耳细听时,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底满是混杂着期盼与茫然的担忧。
“扑通”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姜柔惊得坐起
“外面……是谁?”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带着寒气的风裹着淡淡的香涌了进来。
门口立着个身披淡蓝色披风的少女,披风边缘绣着细密的银线,在昏暗中泛着微光。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双黑眸却亮得惊人,像盛着碎星,正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不是别人,正是她那神仙女儿,苏嫣然。
姜柔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裙摆扫过凳脚,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在对上女儿那双似有若无带着几分责备的目光时,满心的委屈、连日来的恐惧,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尽数化作了莫名的心虚。
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舌尖发颤,最终只化作一句低低的呼喊:
“嫣然……你来了。”
苏嫣然上前一步,披风滑落肩头些许,露出里面素色的衣裙,她声音轻柔:
“娘,我来接您回家了。”
“嗯,回家。”姜柔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盘旋,视线却不敢直视女儿,只偷偷瞄了她一眼。
女儿脸上倒是没什么外露的情绪,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可姜柔却从她身后跟着的老头眼底,捕捉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轻嘲和怜悯。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哎!做娘的见到女儿,怎么反倒心虚得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这是什么鬼感觉?
苏嫣然打量着姜柔,见她衣服齐整,虽面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几分忧郁,显然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悬着的心悄悄放下。
她抬手替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娘,我们是休息一会儿,还是立刻动身回家?”
“回家,咱们赶紧回家!”姜柔连忙抓住女儿的手,语气急切,像是怕晚了一步就会有变故,
“你的小镇不是要开了吗?咱们赶得及吗?可别耽误了正事。”
苏嫣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嗯,刚好她也想赶紧回家
“现在走赶得及,明天早上刚好能到镇上。”
“那快,我们赶紧走吧!”姜柔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外走,脚步匆匆。
“好。”苏嫣然应声,跟着娘亲的脚步。
刚踏出房门,姜柔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墙角倒着的嬷嬷,那人双目紧闭,不知生死,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更是加快脚步,紧紧拉着女儿,大气都不敢出。
心里却长长舒了口气:幸亏她反应快,提起女儿的小镇,不然真要是被问起怎么被绑架的、为什么没带婢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又轻轻叹口气,望着女儿挺拔的背影,那种陌生感更甚——这孩子越来越有气势,也越来越让人看不透,每次和女儿在一起都觉得压力山大。
想到回京,她又忍不住嘀咕:夜公子要是见不到她,会不会着急?这么一想,回家的念头就更迫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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