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强人民自信这个，严格的说起来属于意识形态的内容，就算谢进不踩他那一下，江南也是不准备展开的。
但江南这么收着，李沐阳显然是不满意的。
“你小子不实在···”
“···”
江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东西确实不敢瞎说啊。
但看李沐阳的态度，好像一点儿不说，这一篇儿有点翻不过去。
伸手夹了口菜，慢慢的咀嚼了咀嚼。
“那我就举个例子吧，有关文化方面的自信。”
“比如这酒···”
“黄酒这东西，在咱们国家明明是最古老的酒，而且有研究表明，这种饮料要比白酒，啤酒，甚至葡萄酒都更有营养价值，可为什么现在国内的有钱人会更推崇茅子，还有国外进口的洋酒、干红呢？甚至刚刚谢副市长会说这是料酒···”
江南向谢进递过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谢哥，对不起了，不过你一定理解的对吧…
谢进无辜躺枪，却不敢吱声，只能心里面默念清心咒：就当你小时候我曾经把你踹粪坑里了……
“你们可以把他看做一个孤立的事件···”
“但我却觉得，这是我们从满清后期以来，文化逐渐不自信的一个象征。”
“这两年好一点了，可再往前几年，以及民国前后，咱们的老百姓看到外国人的时候，眼神是羡慕的，敬畏的，充满渴望的……，但我忘了看的哪本书上面写的，元明的时候，甚至大清前期，老百姓看老外可都是跟现在去动物园里看猴子差不多……”
“我只是拿这个举个例子哈，不是要给外交政策制造什么麻烦···”
“我想说的是，当人习惯了弱势，习惯了别人的东西都是先进的，别人的商品都是高级的，别人的科技都是尖端的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抑制住我们自己的自信，以别人的喜好为喜好，以别人价值观为生存逻辑，产生既然什么都不如别人，还不如干脆躺平的错觉···”
江南说的兴起，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伸手就把烟从兜里掏了出来，倒出来一根之后才想起有点不太礼貌。
“那个，省长···，您抽烟不？”
“呵呵，来一根吧。”
李沐阳笑呵呵的接过了江南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你继续，你继续···”
“咱们国家有五千年的灿烂文化，中原更是整个华夏文明传承最重要的承载地区，我们领先了世界···，咱不说五千年···”
江南伸出了两个指头，在桌上几个人面前晃了一下。
“就说两千年，两千年啊！”
“纵观整个封建社会，除了南北宋，我们对周边国家和民族，威慑力都是压制性的，而同一时期的经济，也基本都是顶尖的。”
“所以我说，文化自信会促进民族自信，民族自信才会促进民众的创造力···”
“经济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我制造了一个商品，而你需要，最后你拿走了商品，而我收回了货币，就这么简单。而为什么你需要我制造的商品，要么品质好，要么价格便宜，要么高级···”
“而这一切，都是从创造力来的！”
“说的好！”
李沐阳拍了拍手。
“今儿晚上你说的这么多，我觉得最后这一点儿最为珍贵···”
关于文化自信这部分，江南其实说的很不系统。
被李沐阳连灌了几杯酒，就算是他酒量还可以，但跟省长同坐一张桌子吃饭喝酒这种待遇，还是让他有些飘了。
于是有些句子断的便有些别扭，甚至有些举例也有点生硬，但是基本的逻辑算是阐述清楚了。
李沐阳看了眼王秘书长，王秘书长点了点头。
省长的意思王秘书长明白，江南的这个提法很新颖，很明显是可以做一篇大文章的，回去之后省政府政研室的笔杆子们有活儿干了。
“来，我们再来一杯。”
“听你这么说，不管是从自信的角度，还是从健康的角度，以后我再喝酒的时候，也要弄点黄酒来喝了···，不过咱们省有自己的黄酒么？”
李沐阳又亲自给江南空了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呃，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要不您问问经贸委？”
“嗯，好，小严，明天帮我问问经贸委···，来，江南，碰一下。”
喝了口酒，放下了杯子，李沐阳也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沉吟了一下，这才又开口。
“你女朋友的父亲，听说已经从双规的地方出来了？我找人了解了一下，有经验，也有成绩，总的来说是位好同志。你帮我问问他，下一步想不想到省里面来工作？”
江南听的一怔。
把老戴调到省里面来？
李沐阳这么开口，那就肯定不是因为爱才才想把老戴调省里面来的。
老戴都五十的人了，还只是副处级的干部，就算再有才又能怎么样，已经没什么培养的价值了。
估计···，也不会是因为老戴受了委屈，所以想给他一个补偿。正省部级领导的视线，关注不到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哪儿会管你委屈不委屈。
组织干部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住清苦，受得了委屈嘛！
所以，恐怕唯一的目的是想让江南欠他一个人情···
嗯，也有可能会调省招商局，继续做跟江南对接的工作。
看了眼正若无其事的夹着菜吃的李沐阳，江南在心里呵呵了一下。
省长大人，你这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没想到骨子里也同样老奸巨猾啊···
这当江南当然不能上。
本来今天晚上这事儿，李沐阳于经济问计于江南。
不管江南说的在不在点子上，李沐阳都得欠他一个人情，可要是他答应李沐阳的话，这不就算是扯平了么。
正省部级···，不，是未来中堂的人情啊！
还是在手里面拿一会儿的好。
“这个···，不瞒您说，这事儿一出，他有点丧气，昨晚一出来就跟我们说，他准备辞去公职做生意了。”
“哦?”
江南的话一出口，桌上几个人神色又不同。
谢进诧异中略显焦急。
老戴这回，其实是市长和他这边儿跟汝南一把手斗法的牺牲品，严格的说起来是被连累的。
而且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崇尚下海的年代了，因为政治斗争逼得一个副处级干部辞去公职，而且这个人还是江南的老丈人，要是这事儿是真的，谢进这辈子看到江南都得愧疚的抬不起头了。
李沐阳和王秘书长倒是有所猜测。
毕竟是在里面走过了一回，虽然经受住了考验出来了，可脸已经丢完了，再留在体制内也没什么前途了。
“也好，有你这个女婿帮忙，戴君辉同志做生意一定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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