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沉思之际，铜镜发出微微亮光，已经联系上了青乌公。
“莫道友，你眼下已经到了新的时代？感受如何？”青乌公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
莫渊回过神，把之前那些经历描述了一遍：“……情况就是这样，我原以为楮鼎就是我要找的人，但没想到铜镜的指引却有了偏差。”
“怪哉，”青乌公说，“这铜镜乃是贫道以仙家秘法炼制，绝不会有差错。”
“如果它真的显示了另外的方向，那恐怕是道友你真的找错人了。”
“可是我顺着指引一路走来，也没遇见什么人。除了楮鼎也就那群强盗……”
说到这，莫渊忽然停顿住。他突然意识到了盲区，不由匪夷所思：“那群少年？应劫之人难道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
青乌公说：“很有可能。莫道友，之前那群少年逃跑的方向你可还记得，是否与眼下铜镜指引的方向一致？”
莫渊回想一番，再确认了一遍铜镜的光点，心中顿时明了。
“这还真是……”他不由苦笑，“无论怎么看，楮鼎都是那个更需要帮助的人。结果应劫之人居然不是他而是一群小强盗？”
这发展实在令莫渊不知道如何评价。
毕竟光从表面上看，楮鼎拥有一切符合应劫之人、值得帮助的特征——他有学识，有品格，并且遭遇乱世而深陷困难。
而那群少年却是打家劫舍，逞凶斗狠，不把人命当回事。纵有可怜之处但实在让人难以同情。
“贫道以为，这就是第二道试炼的难处和意义。”青乌公在铜镜对面说，“莫道友，你想一下第二道试炼的要求。是让我们把应劫之人引向‘正途’。如果不是对方已经误入歧途，又何来正途一说？”
“前辈说得对。”莫渊也想清楚了这一点，“我要找的，并不是最值得同情的人，而是最需要引导的人。”
“明白了就好。”青乌公语气欣慰，“莫道友也不必介怀。对方既然是应劫之人，那么眼下虽然误入歧途，但恐怕也不会作恶太多，难以挽救。”
“对方会成为强盗，其中必有缘由。”
莫渊点点头。之后他断开了与青乌公的联系，把铜镜收进乾坤袋。
虽然找错了人，但莫渊并不急着马上再次出发。反正有铜镜指引，那群小强盗也跑不了。
他回到树林，打坐歇息。过了一晚，等白日楮鼎醒来，他才告知对方自己临时改变主意，无法与他同行这件事。
楮鼎对莫渊这么快就打算离开有些吃惊，但也知道不能强求莫渊继续与他同路。
莫渊赠送了楮鼎一些食物和救治的丹药，又给了几张防身的符箓。楮鼎接过东西，郑重行礼：“恩公大恩，楮鼎没齿难忘。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发达，定当厚报。”
莫渊摆了摆手，没怎么在意：“你若真的想要回报我，那今后就多行善积德。纵然身处乱世，也要有济世安民之心。”
“是，恩公大义！”楮鼎认真地答复。
之后两人在路上道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莫渊踏上飞剑，再次顺着铜镜指引前往应劫之人所在。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那忽左忽右的光点终于停稳，证明之前的那群小强盗们就在下方。莫渊降低飞行高度，还没到达地面，就听见下方又是一阵熟悉的喧嚣和求饶声音。
“难道说？”莫渊挑眉，利落地收剑落地，循声赶去。果然在山坳处看见那群小强盗们正在打劫的场面。
“把东西交出来！”
他们依旧是以多欺少，用当初包围楮鼎的架势把一个农夫打扮的老实汉子包围在中央。
一个藤编的篓子掉落在地上，被踩了好几脚。里面装着还沾着土的瘦巴巴野菜和树根。那些小强盗们连这些东西都没放过，一窝蜂地抢进怀中。
“还回来，那是俺全家要吃的粮食！”
老实汉子急眼，扑上去和这群小少年们打起来。领头的那个少年跳来跳去，时不时抽冷地给受害者一棍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一片闹哄哄中，他不经意地抬眼，瞧见了莫渊的身影，顿时“啊”的大叫起来。
“不好，又是那个捣乱的臭道士！”他感到不妙，立刻招呼他的同伴们撤退，“我们快跑！”
这群小强盗见了莫渊就跟见了煞星一样，急忙丢开庄稼汉的衣领，撒腿就跑。
莫渊沉着脸，为这群根本没吸取教训的小强盗们暗暗生气。
一扬手，瞬间定住所有人的脚步。
“你们要逃到哪去？”莫渊冷冷地问。
而那些少年们尝试挣扎，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顿时，他们为了掩盖害怕，大嚷叫嚷起来：
“放开我们！不然老子弄死你！”
“怎么老是遇见你，阴魂不散的臭道士！”
“救命啊！救命啊！”
他们有人求饶，有人痛骂，有人嘴里不干不净。莫渊干脆又施加几道法术，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彻底安静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去关心受害人的情况。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没事就离开吧，这里交给我处理。”莫渊说。
庄稼汉捡起篓子和野菜，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莫渊这才转身面对这群被困的少年。
那些少年人动也动不了，骂也骂不出，其实心中早已充满了恐惧。莫渊注意到大多数人都已经态度软弱下来，眼神闪躲着他的注视，而唯有领头的那个少年头子，还始终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
莫渊心中有所预料。他拿出铜镜，在这些少年面前一个个走过去辨认，最终结果如他所想一样，光点的指引正正好好指向那个领头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莫渊解开了那个少年人的禁言，询问道。
对方呸一声，完全不配合：“凭什么告诉你！我偏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我发现你很喜欢说这种话。”莫渊说，“不管是叫嚣要杀了别人，还是说让别人杀了你……你这个年岁，真的懂什么是生死吗？”
“废话，老子——”
领头少年刚下意识撂狠话，突然眼角余光扫见一道亮白的寒光。莫渊的飞剑以迅雷之势向他刺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削断他细小的脖颈！
扑面而来的生死危机吓得少年人瞳孔紧缩，吱哇乱叫，想要逃跑却因为莫渊的定身术而无法动弹。
“不要，救命——”
死。
这个概念深刻地印在他的脑海。
强烈的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他的心脏，不只是他，就连其他看见的少年人都被这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但飞剑只是堪堪停在少年的脖颈旁边，没有再进一步。
少年人已经哭得涕泪纵横，差一点就要不争气地被飞剑吓尿出来。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莫渊的身影晃动，他听见莫渊再次开口问他：“我再问你，你真的懂什么叫做‘生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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