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星自从斩了为恶山神和猫妖之后,在荒野寻邪祟近百日。最终一无所获……
魏娜嗤嗤笑她,“我说姑娘,不瞧瞧这都什么时候。咱家道爷弄的那般大声响,你当还有妖邪敢出来弄事儿?听妾身一句劝,老老实实云游人间。这荒野妖精,就不该由您来管……”
贾星听她拖着长音儿嘲弄也不恼火。反而阴阳怪气地还她一句,“你这鬼物,一猫一蛇都对付不来。不过就是个伪物龙虎交媾,还要我搬出道爷法宝。我瞧你是怕了。”
魏娜面色一黑,“道爷让你游走世间,是叫你以坎水之道纾困至阳之地的人间郁气。您倒好,只认那野外妖精。人间就没有妖精么?”
二人就这般拌着嘴朝向一个村落行去。
灵土神州外海,双龙开路。
两条白龙通体修长彩琳碧光,三十丈开一里浪,千百岁威众豪强。
龙辇从深海一跃而出,继而飞驰九天。众龙兵将驾黑云,浩浩荡荡。
此时距离季春初三还有些时日,翅撩海海主白淼,已提前赶来。
烛龙之后来此,不知多少人心痒难耐,却无可奈何。毕竟还未到接触之时。纯阳道开门迎人,漫天黑云遮住了纯阳金光,世间光与暗交界分明。
此时杨暮客还未现身,他自是要等季春初三才会露面。由着澄夕接待海主白淼。
澄夕见白海主带来物产丰富,当即展开磋商贸易。如今扶礼观吃不下翅撩海物产,白淼不介意多一条路好走。哪怕紫明上人就在纯阳道坐镇,但货价依旧是货比三家,一毫不让。
谈妥价格,一番交换完成,并且立约来年还有一遭。
这时白淼才去太上所在拜访紫明上人。澄夕识趣,只是差遣一个道童引路。
白淼领着一众护卫,其实这些龙将都是给紫明准备。至于他收还是不收,自当另说。
巧缘前去开门,看见白淼一个哆嗦,几欲跪下求饶。含腰艰难开口,“请问您来找谁?”
“劳烦禀报一声,翅撩海海主白淼,前来参见紫明上人。”
“请您稍候……”
巧缘慌慌张张逃进里院儿,趴在躺椅旁,“道爷,外头翅撩海白海主来见,是否迎进来。”
“请她进来吧。待其落座你去屋中准备茶水,挑我家后山的那一罐儿。瞧你慌慌张张的,可莫要拿错了。”
“奴儿明白。”
巧缘一跺脚,给自己鼓劲儿,再次出门迎人,把人接进院子之后去杨暮客正屋开始准备茶水。
白淼上下打量杨暮客,单膝跪下,“妾身参见上人。一别多年,上人已叱咤风云。”
杨暮客赶忙从躺椅里起身将她搀过来,按着她坐在椅子里,“咱俩不说外话,我这里,不好弄。”
白淼听此言不开腔,纵然她乃海主,但道门的事儿她没胆子插嘴。
杨暮客拿出玉扇呼扇来风,小院里梨花纷飞,明阳线雨落香风,漫天白瓣犹胜雪。
“海主娘娘,这些年海底九幽可还太平?西方那些邪道可曾嚣张?”
蔡鹮端着茶水过来,单手挥,一个小火炉现于二人桌后。它赶忙将手中托盘放下,将盛满无根水的水壶坐在炉火上。
沸水淋入茶盏,哗啦啦作响。分茶给两位,它便躲在杨暮客椅子后面。
白淼沉吟良久,饮一口茶明眸一闪。这茶不寻常,上清门的好物。此时喜笑颜开,“上人广邀道友,还不忘将我翅撩海请来,妾身自是知恩。这些年依附上清门,凭着您的名号结交黑砂观观主,帮其在海中追索邪道。些许功勋不足挂齿。自您与兮合真人在赤道剿灭邪道以后,海域清净许多。至于九幽,您惦记的那件事,仍是没有消息。那个叫李甘的鬼修无影无踪。此事我问过兮合真人,但真人闭口不言,想来还是上人亲自询问才好。”
杨暮客颔首言一声明白,而后便和她话家常。说说这些年自己修行状态,又问问她和敖炅夫妻感情……
那老龙如今正在海渊孵卵,离不得家门,所以此回并未带来。
不多时,杨暮客便端茶送客。
非是他与白淼关系不好,正是因为白淼与她太过亲近,才不好久留。他如今是纯阳道的镇守,总该给纯阳道留下体面。关门密谋许久,又把别个置于何地?
澄夕见白淼不过进去一会儿便出来,也松了一口气。热切招待海主,将其领着前往客卿精舍休息。
又过了两三日,碧水阁的环甾真人领着星悦前来拜访。他们亦是提前来了。
这一回,此二人没见着杨暮客。只是在精舍等着宴会开场。
杨暮客后补的请柬,召岳宫,未离宫,亦是来人。
澄夕愈发看不懂了,杨暮客请了这么多人并未与他通气。但他都一一招待,谨言慎行。
季春初二这日,兮合真人来到至秀真人的道场。
至秀单手轻轻一划,一道玄门开启,落脚在纯阳道山外。
二位真人现身,半空气象恢弘。兮合真人正法真意锐利无比,对纯阳道以刚克刚,针锋相对。至秀真人九景变化万千,幻象丛生漫天蜃景。
澄夕赶忙驾云而起,招呼准备许久的众弟子出门相迎。大礼将二人接进门中。
日落日出。
季春初三,纯阳道开门迎客。灵土神州数十宗门要人接踵而至。此等辉煌盛事,比他家老祖升仙的典仪还要热烈。一众弟子都忙晕了头,好在忙中有序,澄夕安排会场,澄合门口接待。
方圆三十六亩的青玉砖石大院儿,铺着一列列筵席,方桌摆放整齐有序。一位位修士渐渐落座。
而台上只有三席。
上清门,正法教,天道宗。
杨暮客让澄夕搭了台子,其实他还准备邀请太一门正耀前来。不过那师兄说没空,忙着打磨金丹。
一听就是借口。
杨暮客他自己还不是一样证真初成,吃一顿席而已,用得多久?
东岳门他不认得,总不能拿过人家上仙赐下的仙玉,就舔着脸相邀。
所以杨暮客坐在主席。看着台下人头攒动,一个个真人谨慎端坐。他心中不由得生来些许豪情,可是终于轮到自己执掌一方了。在纯阳道这火气攻心之地,他已经憋了太久,太久……
此回宴会没有人唱词谁人赴宴,也没人唱词念礼品。此乃杨暮客着重吩咐,于请柬上面就说明,今春不收礼!
碧水阁星悦跟师祖坐在一角,绷着一张脸,嘴唇不住抖动。她抬头看着高台最中央端坐的小道士。那小道士领她入道,见识到了这方天地。如今那人已经成了需要上百真人仰望的存在。
再无人来,会场变得十分安静。主礼人澄夕也在下首落座。天色瞬间晦暗下来,蒙蒙水意在白淼身上舒展,烛龙天赋神通显现。世间无日,唯有一道烛光。
杨暮客灵台一缕微光与她呼应。阴神拔地而起。
“贫道上清门观星一脉紫明,今日邀众多道友聚集于此,开宗明义地言说来此目的。贫道喜与人结缘,喜与人为伴。此二位都是见证。正法教兮合真人,天道宗至秀真人。”
至秀听见这话,暗地里一笑,这小师叔估摸在天道宗就她一个能说得上话,又算哪门子道侣。
但二人应声而起,法天象地。
兮合阳神金光四射,身后是正法教至强之律宝剑金光熠熠。
至秀阳神身着翠绿宫装,衣料上一幅幅画卷有山风吹瀑布,有百鸟跨长空。
他俩自然给杨暮客留了面子,没展现尽数势力,和紫明师叔的阴神大小相当。三人同时礼拜天地,这场宴会便开场了。
阴神归位后,杨暮客朗声道,“纯阳道依附我上清门,宗门差我前来坐镇。贫道人生地不熟,便请来诸位地主会面一场。诸位也不必因为贫道来此,而心怀芥蒂。此番特意请来天道宗至秀真人,便是告知诸位,贫道并非蛮横之人。”
至秀轻笑颔首,“紫明师叔一向慈悲。”
杨暮客对着至秀拱手答谢,而后继续说,“纯阳道不过只有一位真仙,初窥门径比不得诸位经营已久。不得已,贫道欲想给其找份差使。如今中州灵韵重开,连接陆桥渐稳,世间炁机都在变化。四海邪祟繁多,邪道更是屡见不鲜。此一道修正法纯阳,总该有个宣泄之地。请来兮合真人,便是欲求兮合真人,可否让其随黑砂观,一同寻查追索邪修。”
兮合好悬没呛着,这话杨暮客也没跟他通气儿……怎么就在这场合把这话说出来。不该是先私下商谈一番吗?
但此时只能拧着鼻子上,“师叔此言……或许可行。如今我黑砂观只是辅佐天道宗,护住陆桥联通,提防济灵寒川之妖南下。若是有义士自愿加入,那届时能巡查地界将扩大许多。”
瞧瞧这话,果真说的滴水不漏。非是上清门旁门纯阳道,而是各家义士。
杨暮客再看至秀。
至秀噗嗤一笑,“紫明师叔,这话不该来问晚辈,晚辈管不着这一摊。”
这样就好,杨暮客点点头,示意澄夕开宴。这澄夕便成了宴会中的风云人物,游走穿梭,与诸人会谈不停。
明德八卦宫来人闷声不吭,总有心中不满也无处宣泄。便是想出言提问,那小道士热切地与两位真人商谈,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杨暮客眼睛一眯,环视众人。这一场好宴,才刚开场呢。
吃吃喝喝,是宴会主事,自然不会打断。然前菜过后,正菜之间。杨暮客又举杯示意。
“诸位同道,如今天下香火,半数归天道宗。贫道过来镇守此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想早就宴请诸位,奈何名声不显,不好张嘴。只能借着请来两位真人道友的机会,让大家盛会一场。纯阳道修士急需各种物料巩固自家宗门,助长自身修行。这以物易物,亦或交换香火。总该开个好头,莫要因为我上清门来此,亦或者我紫明过往招摇,将原来的路都断了。紫明于此给诸位致歉,致谢了!”
说完,杨暮客便放下酒杯,掐子午诀深揖。
妙缘道来者正是碧奕,此时不禁暗道不妙。至欣真人说紫明道人眼高于顶,从来不屑去做人情。继而他们明里暗里放话,此人睚眦必报手段直接,容不得一点腌臜。待他这一席话说完,显然非是传言那般。如此一来,跳来跳去,自己成了弄丑之人。
真秀岛真人起身还礼,“紫明上人不必多虑,我岛中水精物产繁多,恰巧急缺纯阳镇物。本来还等着纯阳道前来贸易,但从昨年开始,一直等不来人。今日宴后,传讯给岛上。这次由我等来登门易物。”
杨暮客满脸惊喜,端起酒杯给真秀岛真人敬酒,“贫道多谢道友!”
“万万使不得。”
杨暮客不管不顾,“盛饮!”
一饮而尽。
有了这个出头之人,越来越多的人出声附和。
最后该说的都说完了,白淼坐于西座上首,静静起身。
“本君乃是西耀灵州南海翅撩海海主。白淼是也。”
此一瞬落针可闻。
白淼轻轻一笑,“本君来得早些,已经和纯阳道达成些许贸易。本来该是经由扶礼观,通东西,与诸位换取海中用度之物。然扶礼观啊,如今日子难过。遂本君和纯阳道澄夕真人约定,来年还要尝试贸易一番。若是诸位不嫌弃,本君也愿意借由此机会和诸位互通有无。”
此时至秀皱眉,轻轻用杯碰碟,叮地一声格外响亮。
此女没说话,只是和煦一笑。
妙缘道碧奕从容起身,“白海主,遥遥万里海域,何故舍近求远呢?这一路众多海主,也要与我灵土神州贸易。恒春海位于群岛之南,地势与翅撩海相似,水深水温别无二致。您可曾与其海主商量过?”
白淼从容一笑,“原来如此,鲛人缘是和陆上早有约定。我还当是苍龙行宫掌握海况呢。”
苍龙行宫的两个行走闷不吭声。他俩就是来充数的,尤其是亚璕,这人就像是一个吃货。
宴席作罢,至秀先离一步。大大方方借着纯阳道的地方,会见前来拜访的真人。和至秀那边的热闹相比,杨暮客与兮合这里冷清的多。
兮合冷冷看着杨暮客,“师叔。忒不小心了吧?”
杨暮客揉揉脸,“你想弄甚?划出道来贫道接着。”
兮合嘭地一锤桌子,“本来谈好的律政神光布置之地,被您给搅和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我正法教和贵门趁着天道宗腾不出手,要挤占赤道之上。”
杨暮客揉着眉心,“还能怎么着?既如此就做给他们看,贫道无意扩大纯阳道的影响。你那黑砂观当真要吃定一方国度,建立香火道场吗?”
“晚辈要是想谋香火合道,何必跑去沙漠里。您啊!等着挨收拾吧。”
杨暮客抬头,闻见至秀精舍的海棠香。让纯阳道暂且成了她的会客堂,也算是退一步了。
兮合随他眼神看去,冷笑一声,“您当真以为天道宗腾不出手?”
小道士惭愧一笑,“宗门差我来,天道宗还能难为我一个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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