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百莽世界,苍莽山脉连绵不绝,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寒风如刀,刮过枯黄的草丛,发出呜咽般的嘶吼。
在山脉边缘的青石村,最东头的一间破败土窑里,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婴儿的啼哭。土窑低矮狭小,屋顶铺着的茅草早已枯黄,多处漏着风,仅靠一面破旧的木板遮挡。墙角堆着半袋干瘪的红薯,是这个家庭过冬的全部口粮。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接生婆用粗糙的麻布擦了擦婴儿身上的血污,将这个瘦小的孩子抱到炕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炕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干草上垫着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裳。一个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妇人躺在床上,虚弱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孩子。她叫林秀,是青石村普通农户,丈夫联山是联氏家族的旁系子弟,如今家族没落,只剩下这一脉在青石村苟延残喘。
联山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脸上满是憨厚的喜悦,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孩子很瘦,小脸皱巴巴的,眼睛紧闭着,哭声微弱,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韧性,像是在对抗着这世间的寒冷与贫瘠。
“秀儿,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联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目光落在孩子脸上,充满了期盼。
林秀喘了口气,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中闪过一丝怅然。联氏家族曾是百莽世界东部的望族,祖上出过通玄境大能,家族子弟遍布周边数郡。可百年前,家族突然遭遇变故,嫡系子弟死伤殆尽,旁系也被牵连,家产被夺,势力瓦解,最终只剩下少数几户逃到这偏远的青石村,靠着耕种几亩薄田和偶尔进山打猎为生。
“就叫联富吧。” 林秀轻声说道,“希望他以后能过上富足的日子,不再像我们这样受苦,也希望……联氏家族能有重新兴盛的一天。”
联山重重地点头:“好!就叫联富!我们的儿子,一定能有出息!”
此时的联富,意识还处在一片混沌之中。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无尽的黑暗里,周围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只有一种极致的空虚和疲惫。前一刻,他似乎还在与君婷并肩,催动着太极图的终极力量,吞噬着通玄阁阁主的攻势,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灵魂都在崩解的边缘。
然后,是太极图的光芒,温暖而强大,将他包裹起来,带着他穿越了无尽的时空,最终落入一片冰冷之中。
当他再次有感知时,便是被一股强烈的寒意刺激得啼哭出声。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若千斤,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周围的光影和声音。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像是丢失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股莫名的执念在灵魂深处生根发芽——他要找到一个人,一个让他甘愿付出一切的人。
可他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想不起那个人的模样,只记得那种刻骨铭心的牵挂,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无论时空如何流转,都无法磨灭。
“这孩子,眼神里怎么带着股说不出的劲儿?” 接生婆看着联富紧闭的眼睛,喃喃自语,“不像个普通的农家孩子。”
林秀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着联富的额头,指尖的温度让联富的哭声渐渐平息。他能感受到这双手的温暖和温柔,心中那股莫名的空虚似乎被填补了一丝。他不知道这是谁,但本能地依赖着这份温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联富在这个破败却充满温情的家庭里慢慢长大。
青石村的日子很苦,尤其是对于联山这样的家庭。家里只有两亩薄田,产量极低,每年收的粮食勉强够糊口。联山平日里除了种地,就会进山打猎,运气好能打到几只兔子、野鸡,换些碎银或粮食,运气不好时,不仅一无所获,还可能遭遇山中的野兽。
林秀则在家操持家务,缝补衣裳,偶尔会采摘一些野菜、草药,补贴家用。她身体不好,生下联富后更是落下了病根,常年需要喝草药调理,这也让本就拮据的家境雪上加霜。
联富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三岁时,他就会帮着母亲递柴火、擦桌子;五岁时,就能跟着父亲去田里拾麦穗、挖红薯。他沉默寡言,不喜欢和村里的孩子打闹,总是一个人坐在土窑门口,望着远处连绵的苍莽山脉,眼神迷茫而深邃,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富儿,你在看什么?” 林秀常常会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
联富会转过头,看着母亲温柔的脸庞,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又不知道找什么。”
林秀心中微微一叹。这孩子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过于沉静,眼神里总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她只当是孩子懂事早,心思重,却不知道,那是跨越了万载时光的执念,在他懵懂的心灵里悄然发酵。
联富的身体不算强壮,但却有着超乎常人的韧性。村里的孩子常常欺负他,嘲笑他是“没落家族的野种”,抢他的红薯,推搡他。每次遇到这种情况,联富从不哭闹,也不还手,只是默默地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眼神坚定地看着那些欺负他的孩子,直到他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悻悻离去。
有一次,村里的胖小子王虎带着几个孩子,把联富堵在村外的小树林里,抢走了他身上唯一的一块麦饼。联富看着他们嚣张的背影,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仿佛这些无关紧要的冲突,耽误了他寻找“那个人”的时间。
他默默地走进树林深处,想要找些野果充饥,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株长在石缝里的红色小草。那小草只有三片叶子,叶片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联富本能地觉得这株草不一般,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挖了出来,藏在怀里。
回到家后,他把小草拿给父亲看。联山是联氏家族的旁系,虽然修为低微,只有淬体三重的实力,但也认识一些基础的草药。当他看到这株红色小草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是……赤血草!淬体境修士用来辅助修炼的灵药,在镇上能卖不少钱!”
联山拿着赤血草,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完整的赤血草,若是卖掉,足够家里三个月的口粮了。可他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睛,又犹豫了:“富儿,这草是你找到的,你想怎么处理?”
联富想了想,说道:“爹,你不是一直想突破淬体三重吗?这草给你修炼吧。”
联山愣住了,眼眶瞬间湿润。他知道儿子从小就想吃一顿饱饭,想要一件新衣裳,可这孩子却把如此珍贵的灵药让给了他。他用力拍了拍联富的肩膀:“好儿子!爹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联山服用了赤血草后,修炼速度果然大增,没过多久就突破到了淬体四重,肉身强度大增,进山打猎的收获也多了起来,家里的日子渐渐有了起色。
而联富,在挖出赤血草的那一刻,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他不知道,那是他体内残留的太极图碎片,被赤血草的灵气激活,开始缓慢地修复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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