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修身养性平复的那颗杀心蠢蠢欲动，叫嚣着要杀掉她身边所有人，叫嚣着要将她带回来，占有她，霸占她。
可这是月裴回最不愿看见的，他并不想这么做，他对楚白袅的感情非常复杂。
并不是单一的爱，在爱诞生之初，是欣赏，是尊重，更是纯粹的期待。
期待一棵挺拔的树能在他的见证下蓬勃生长，直入云霄，在世间所有人面前展露出属于她的风姿。
他不愿折断对方的羽翼，就像当初给她取名号一般，希望她永远自由。
月裴回跑到了百锦的小岛上，要说师父死后这世界除了楚白袅他还能信任的人，只有百锦。
百锦没想到这一次月裴回来找他竟然是因为感情。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喜欢上了他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娃娃？
也就是两人挂着师兄妹的名号，若是当初月裴回收她为徒，师徒恋，不知得被外人怎样编排辱骂。
虽然月裴回并不在意。
见月裴回一坛一坛的给自己灌酒，百锦摇摇头，“你这样拖着不是个办法，斩不断理还乱，直接了当最为合适。”
灵酒顺着月裴回莹白的下颚滑落喉结，滚进交叠的衣领间，他放下酒坛，谪仙般俊美的面容上一片酡红，那双眼眸中满是迷茫。
“了当什么？”清哑的嗓音带着困惑。
“当然是解决这个问题啊！”百锦无奈扶额，没想到自己一个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给好友解决感情问题。
但想到自己的确年长月裴回几百岁，月裴回师父去得早，留他孤身一人在修仙界挣扎，中间百般危险想必也没时间谈恋爱，靠杀神扬名也没姑娘敢靠近。
杀到大乘期大圆满，回缥缈宗一待便又是百年。
那自己的确有指点他的资本。
百锦捻了捻胡须，说道：“首先，你问你自己，是否愿意以师兄的身份呆在她身边，无论她是否与旁人恋爱，是否与旁人结为道侣，都心甘情愿的待在她身边？”
月裴回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当场便红了眼！
“不愿意！”他喘着气，光是想到师妹身边会出现别的人他就心肝脾胃肾疼，更别说结为道侣！
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宰了对方！
月裴回阴冷的笑，“谁能有我对她好？谁能有我爱她？愿意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送给她？”
“话不是这样说的，”百锦道，“爱一个人不是对你好你就会爱上她，那这么说，如果有别的女修对你非常好，你会爱上那个女修吗？”
月裴回恨恨的闭上嘴。
“现在来到第二个问题，你既然不愿意以师兄的名义待在她身边，那你就只能向她坦白心意，告诉她你喜欢她。”
百锦说完，只见一向骄傲的月裴回难得露出了垂头丧气的模样。
“我自然想过，但——我将她抚养养大，我——”月裴回纠结道，“她或许拿我当长辈看待，拿我当师父兄长——”
更甚者父亲，月裴回实在无法将父亲两个字说出口，他丧气道：“这让我如何跟她说？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我很变态？”
月裴回只要一想到楚白袅会因为他的心意而露出恶心嫌弃的神色，会因为他的心意而离开他，离开青月峰，月裴回的心就如破了洞一般抽痛。
百锦挠挠头，“这世间就连不被世人接受的师徒恋都不在少数，你这个又算什么？”
“你既不愿以师兄的身份守护在她身边，又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那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楚白袅那小娃娃万一跟某个天骄看对了眼，你怎么办？”
这个道理月裴回自然明白，他闷不作声的继续灌酒。
酿制千年的灵酒后劲十足，月裴回倒在树下，双眼朦胧的看向天空。
明月高悬，皎皎清艳。
要如何才能将月亮据为己有，要如何才能让月亮自己落入他怀中？
月裴回眯着眸瞧着，俊美的脸颊带着耳根和露出来的半截脖子都酡红一片。
楚白袅低头稀罕的戳了戳月裴回的脸颊肉，又歪头看向百锦，“百锦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把她的师兄灌成这样了？
百锦尴尬的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哎呀，多年不见你修为又大有精进啊，让爷爷瞧瞧，诶唷，都合体后期了？”
楚白袅俯身将师兄的上半身从树底抱起来放到怀里，好让他枕得更加舒服一些。
千百年的精酿泛着浓厚的酒香，楚白袅理了理他的发，“师兄到百锦爷爷这里一待就是大半年，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百锦乐呵呵的给楚白袅倒了一杯酒，用灵气托过去，“喝点。”
楚白袅倒也不客气，接过酒杯一口便闷进喉，“真好喝，果然还是百锦爷爷的好东西多。”
月裴回说楚白袅拿他当长辈，在百锦看来也不全是这么回事。
比如楚白袅会蹲下来戳月裴回的脸，会将他抱在怀里，万一是两情相悦呢？
秉持着撮合的想法，百锦道：“袅袅，一晃你也长这么大了，有喜欢的人了吗？”
楚白袅两只爪子将师兄牢牢扒着，歪歪头，“没有。”
百锦：咦？剧本不对啊？
楚白袅警觉道：“百锦爷爷，你该不会是想给我介绍道侣吧？”
“你可别啊，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我不想跟别人结为道侣，我也没有喜欢的人，我只想好好修行，早日登上大道。”
月裴回躺在楚白袅怀里，望着她精致瘦削的下巴，听到这句话突的就心碎了。
碎得很彻底。
他又闭上了眼。
楚白袅见他醉成这般模样，便问：“百锦爷爷，这是什么酒？师兄怎么醉成这样？”
说起这酒，百锦便有些尴尬，目光也躲闪起来，“这酒吧，叫大梦千年，后劲足得很，你看裴回身边的酒坛子，他这一醉最少得醉上个一年半载。”
楚白袅：……
楚白袅跟百锦叭叭完，将醉倒的月裴回架起来，“百锦爷爷，我带我师兄走了噢，我们回缥缈宗去。”
百锦看着楚白袅带月裴回离开，兀自叹息一声将酒都收起来。
飞行法器上，楚白袅将月裴回放到一张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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