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的地下室内。
凝光跪在地上,手里拿着抹布,清理着地面上的灰尘。
经过一番收拾,这个当初申鹤用来躲避危险的房间,至少能看出 “能住人” 的模样。
只是这“能住人”的标准,实在太过简陋。
房间里没有衣柜,没有桌椅,甚至连块地毯都没有(原本是有的,但邵云很早以前就收拾走了),唯一能称得上“家具”的,只有那张不知道申鹤从哪里找来的床垫。
真要说起来,这里简直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垫,再无其他物件。
可凝光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满足的平静。
对现在的她而言,这样的地方,或许才真正符合自己 “落难者” 的身份。
不用占用家里的 “好地方”,不用给邵云和荧添麻烦,更不用因为住在舒适的书房里,而时刻担心自己“配不上”这份待遇。
就在凝光满足的时候,地下室的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她听到推门声,转过头看向门口的人,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带着几分讨好的开心笑容。
“啊?邵云先生,你来了啊。”
邵云站在门口,看着地下室里的景象,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地下室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长期住人的地方,凝光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书房不住,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来折腾。
“你在干什么?” 邵云烦躁的盯着凝光,等着她的解释。
凝光指了指光不溜秋,只有一张床垫的房间,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在收拾我的房间啊……刚才已经把灰尘擦干净了,床垫也拍过了,晚上铺层被子就能睡了。”
“你的房间?” 邵云听到这话,语气瞬间提高了几分。
他打量着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的房间,又想起马车上那些刚买回来的新家具,心里的疑惑更甚。
“这里是地下室,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
“我已经把家具买好了,马上就能把书房收拾出来给你住,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故意跟我作对吗?”
凝光听到邵云说 “家具已经买好了”,反而抬手指了指地下室空荡荡的角落。
“那正好,把东西送到地下室吧。不用麻烦您再收拾书房了。”
“你……” 邵云看着凝光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积压在心里的烦躁瞬间爆发。
“别逼我骂你!我好心给你准备舒适的房间,你倒好,非要往这种阴暗的地方钻,给脸不要脸是吗?”
他以为自己的愤怒能让凝光改变主意,可没想到,凝光听到这话后,身体猛地一颤,随即 “扑通” 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听得人心里发紧。
“邵云先生,您别生气……” 凝光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卑微的坦诚起了自己的理由。
“我知道我的身份,荧小姐是想给我体面,可我清楚,我根本配不上这份体面。”
“我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从璃月逃出来时一无所有,能留在牧场有条活路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哪里还有资格享受您和荧小姐的恩赐?”
说着,她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向前伏倒,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用一种近乎五体投地的姿态,在邵云的脚边表达着臣服。
那模样,像个失去所有尊严的女奴。
邵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又气又无奈,恨铁不成钢地低吼。
“你…… 我最后说一遍,你给我正经点!把你的尊严捡起来!我家的牧场,不需要你这样卑躬屈膝的奴隶!”
可凝光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依旧保持着伏跪的姿势。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抬起头,双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种奴态,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早就没有尊严了,我就将这根无形的锁链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我没有资格谈论所谓体面,也不敢奢求平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侍奉给予我权力、安全的来源,直到生命的尽头。”
“住在地下室,能让我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因为一时的舒适而忘了本分。”
邵云看着凝光这副 “骂不醒” 的模样,气上头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行!你不是要住地下室吗?可以!过一会我就让渊上把买来的家具搬下来,全按你说的办!”
“以后,你就住地下室吧!别后悔!”
凝光听到邵云终于同意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连忙爬到邵云的身前,小心翼翼地用脖子蹭了蹭邵云的裤腿,像是一只得到主人许可的小狗,感激道:
“谢谢…… 谢谢您,邵云先生!我不会后悔的,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绝不给您添麻烦!”
邵云被她这个举动弄得浑身不自在,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紧接着,他看都没再看凝光一眼,转身快步走出了地下室。
只留下凝光一个人跪在空荡荡的地下室房间里,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开心笑容。
……
邵云跟渊上二人一起将买的家具,搬到了地下室里,给凝光将地下室的房间装饰了一下。
等所有家具都摆放妥当,地下室里终于有了点 “卧室” 的样子。
床,衣架,鞋架什么的,都给凝光安排上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邵云不理解为什么凝光会这么作践自己……一整天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阳光渐渐西斜,住宅的后门廊上。
邵云坐在摇椅上,脑海中反复回想凝光跪在地上、用脖子蹭他裤腿的模样。
曾经在璃月港呼风唤雨、讲究体面的天权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宁愿作践自己住进地下室,也要把自己当成奴隶一样活着。
这个问题像一团乱麻,在他心里绕来绕去,始终找不到答案。
不知不觉间,邵云靠在长椅上,闭上了眼睛,他想让那个经常出现在梦中的 “伪” 甘雨,为自己解开这个疑惑。
当邵云再次睁开眼睛时,熟悉的梦中牧场映入眼帘。
现实中用来种菜的菜园子,依旧是变成了一片绚烂的花田,各色花朵竞相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
“伪” 甘雨正提着一个水壶,站在花田边,轻柔地为花朵浇灌着清水。
听到脚步声,“伪”甘雨转过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邵云,语气随意地调侃道:“你好像感受到了困惑?每次你带着解不开的难题时,你都会来寻找智者。”
邵云走到花田边,目光扫过眼前娇艳的花朵,却没什么欣赏的兴致。
他停下脚步,直勾勾的看着 “伪” 甘雨,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我在思考,为什么凝光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应该知道吧?凝光她…… 为什么她不选择体面一点的生活?”
“先不说话事处的工作,就说牧场……明明有宽敞的书房可以住,她最后却作践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奴隶,还主动住进了地下室?我不明白。”
“伪”甘雨一边浇花,一边语气平静地为他答疑解惑:“很简单,为了安全。”
“安全?” 邵云需要更加详细的解释,继续问道:“安全?将自己作践到住了地下室,你说她这是为了安全?”
“放弃所有体面,你说她这是为了安全?这根本说不通!”
“伪” 甘雨看着邵云逐渐舒展的眉头,继续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对过往的感慨:
“你知道的,凝光曾站在璃月权力的巅峰。她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遍布璃月港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影响着整个璃月甚至提瓦特的经济脉络。”
“那时候的她,何等风光?四海之内,提及天权星的名号,谁不敬畏?谁敢与她争辉?”
她顿了顿,惋惜道:“可就是这样一个站在顶端的人,最后不还是被岩神一个念头,就将她耗尽心血铸就的一切化为乌有。”
“权力、财富、地位,这些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触即碎的梦境。”
“她现在就明白了,所谓的‘体面’和‘尊严’,在‘生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她,凝光,选择了放弃自尊。”
“伪”甘雨转过身,手上浇着花,用她的那双羊的瞳孔看向邵云。
“她不是不知道住在书房更舒适,不是不懂得体面生活的好,只是经历过一次从云端跌落的绝望后,她再也不敢赌了。”
“在你的庇护下,哪怕要卑微到尘埃里,她也能享受着那份‘奢侈’的安全……这份安全,是她用过往换来的教训,也是她现在唯一想抓住的东西。”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用一种比喻的口吻说道:
“这就像羔羊与牧羊人的关系。在牧羊人的庇护下,羊群不用再担心被狼群追捕,不用再为食物奔波,能安稳地在草原上吃草。”
“可代价是,它们要接受牧羊人的看管,要遵循牧羊人的规则,甚至要随时做好被挑选的准备。”
“凝光就是那只羔羊,而你,就是她找到的牧羊人。”
“伪”甘雨的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冷漠,接着说道:
“你能给予她最渴望的安全,她自然会像一只需要人怜爱的狗狗一样,想方设法讨你这个‘主人’的欢心。”
“她会放下所有骄傲,对你摇尾乞怜,会在你面前展现最脆弱的一面 —— 就像现在这样,主动住进地下室,对你俯首称臣。”
紧接着,她轻轻笑了笑,继续道:“付出与回报总是成正比的。”
“她像一只小狗狗一样在你面前撒娇,把毫无防备的肚皮展现给你示好,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托在你手里。”
“你会狠心将这样一只温顺听话的‘宠物’丢出去吗?不,你不会的。”
“所以,凝光的策略就成功了,就这么简单。”
邵云听完 “伪” 甘雨这番直白又尖锐的描述,愣在原地许久,随后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感觉太荒谬了:
“凝光宁愿卑微地匍匐在我的脚边,放弃所有尊严,竟然只是为了那点可怜的安全感。”
“我特么是个开牧场的杀人犯,亡命徒!她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我身上,想想都觉得可笑。”
“杀人犯?你对你的看法还这么肤浅吗?”“伪”甘雨看出了邵云内心深处的心理包袱,颇有“神学”意味的调笑道:
“在稻妻之前,你或许还会被所谓的‘善恶’、‘对错’束缚,会有这种情感包袱,其实很正常。但你现在为什么还要有这种包袱呢?”
“你释放并驯服了天启四骑士,你是审判者,你是决定是非对错的人,在一个人与死亡之间,你有权力决定谁能活着,谁该死去。”
“就像上帝一样。”“伪”甘雨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力量,接着说道:“上帝会降下洪水、瘟疫等灾难,筛选那些受造者,看看谁是真正忠于祂的人。”
“而你,也拥有这样的权力。你可以决定谁有资格留在你的牧场,谁有资格得到你的庇护。”
邵云听完“伪”甘雨这番将自己比作 “上帝” 的言论,决定这根本说不通。
他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却也凭借着过往零星接触的认知,下意识地反驳道:“可是,没有爱,这不就是单纯的施暴吗?”
“伪”甘雨听到“爱”这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反问道:
“那你觉得什么是爱?你觉得神对人的爱,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将邵云问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回答 “是庇护”、“是包容”、“是给予”。
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些答案太过浅薄,根本无法完整的诠释。
他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此刻被“伪”甘雨这么一问,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思路变得混乱起来。
“我不确定……” 邵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坦诚的讲述了自己的困惑。
“我,我是个愚蠢的人……根本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事情。”
“伪”甘雨看着邵云这副迷茫无措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少了些调侃,多了些严肃的警示。
“呵呵,看样子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但你的时间不多了。”
“给你一点指引吧,还记得吗?”
不等邵云回应,“伪”甘雨便开始吟诵起一段类似祷词的话语。
“羔羊揭开第六印的时候,我看见大地震发生了,太阳变得像黑毛布一样黑,整个月亮变成血红色,天上的星辰都坠落,好像未成熟的无花果被狂风吹落一般。”
“天空也像书卷被卷起来,所有的山岭和海岛都被挪离原位。地上的君王、显贵、将领、富豪、有势力的、一切奴隶和自由人都躲藏在山洞里和岩穴间。”
“他们哀求群山和岩石,说:‘倒下来遮盖我们,将我们藏起来吧!我们不敢面对宝座上的那位和羔羊的烈怒啊!’”
邵云听着“伪”甘雨讲述的启示录第六印的故事,隐隐的感觉,这个场景好像有些眼熟……
“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这段话的场景,有点眼熟呢?”
“伪”甘雨看着邵云冥思苦想的模样,没有再多绕弯子,直接明示道:“因为,这是在须弥应验的事情。”
“看样子,你还是不理解啊。”“伪” 甘雨轻轻摇了摇头,惋惜道:“不过没关系,在最后一刻到来的时候,你会清楚一切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邵云身上,说道:“但现在,我想说的是:瘟疫、战争、饥荒、死亡。你早在稻妻就拥有了这一切。”
说到这里,“伪” 甘雨放下手中的水壶,停止了对梦中花园的灌溉。
“你行祂的路,凭祂所赐的权柄……你为何要迟疑呢……”
邵云被“伪”甘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Jes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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