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何也没空仔细看那是家什么铺子直接就进去了，还没等他抖抖衣服上的水，掌柜就热情相迎：“客官来点儿什么？”
秦云何这才细看，原来是个蜜饯铺子。
人家是开店做生意的，进来总得买点儿什么，秦云何便自然的凑到前面想看看有什么蜜饯。
这时候差吏跟王和也随即冲了进来。
刚才热情的掌柜神情顿时收了收，冲着差吏躬身点头：“赵爷，您避雨啊。”
说着赶紧搬了凳子出来：“给您来点儿金桔？”
秦云何玩味的回头瞧瞧差吏又回头继续挑蜜饯。
“老刘，你别忙活了，”差吏看起来有些尴尬，示意了一下秦云何：“我就陪大人躲会儿雨。”
一听到“大人”，掌柜顿时更局促了，手忙脚乱就要磕头。
秦云何赶紧回身摆手：“掌柜你忙你的，我们躲会儿雨，雨停就走。”
差吏有些面苦赶紧找补：“老刘就是见谁都客气。大人，您先坐下歇会儿吧，还不定雨什么时候停呢。”
秦云何在这儿站着，差吏跟王和不敢坐，掌柜更不敢坐，整个铺子气氛尴尬。
没一会儿，连秦云何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只得坐下跟掌柜攀谈。
“掌柜的买卖怎么样？”
“回大人，买卖挺好的。”
“课税可繁重？”
掌柜的哪里敢说重，只是道还好还好。
又问起有没听说过冒考的事，掌柜的也只表示自己做买卖的，不大了解那些。
不尴不尬的聊了半天，掌柜的始终战战兢兢，秦云何啥也没问出来。
几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坐了小半个时辰，雨终于住了。
秦云何起身：“回去吧。”
这句话一出，秦云何明显感觉几个人都松一口气，他自己却有些沉默了。
第二天一早，秦云何没再找差吏，带着王和就去了县学。
生员、举人等士人多有些书生意气，凡地方有什么不平、不当，多也愿意发一发声。
此时临近院试，有生员、童生陆续到县学办理院试相关结状、照身等。
秦云何刚到县学外就看见几个结伴而来的生员。
“王和，你过去，请几位生员到茶楼与本官一叙。”
说完秦云何就去了附近一座茶楼。
王和昨日也看出些问题，大概知道秦云何的意思，领命就赶紧过去请人。
秦云何到了茶楼要了一间雅间，很快王和就带着几个秀才到了雅间。
“生员见过巡按大人。”
几个秀才突然被巡按相请，此时又激动又不解，也不知道找他们有什么事。
秦云何起身还礼，笑道：“不必多礼，诸位请坐。”
待几人局促的坐下，秦云何一一询问了几个人怎么称呼，又闲扯了几句闲话才进入主题。
“本官奉旨巡按到此，想着诸位皆为县中秀才，必是心怀公义之士，想与诸位了解一下此地民情政令。”
几个人互相看看，看起来都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本来只是到县学办点事儿，突然就被巡按请来问民情政令，怎么会不失措。
秦云何安慰道：“你们不必紧张，但凡县中事，随便好的坏的，尽管直言就好。”
终于，其中一个生员先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知县大人到任多年，县中百姓都习惯了县中政令，也说不上好坏。”
“县中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吗，很得民心的政令，或者很令人不满的举措？”
另有一人赶紧道：“我们哪懂什么政令好坏。反正各县情况不都差不多？”
秦云何皱眉，这就很有些奇怪了……
别说一个不好不坏的县，就是付青云那么体恤县中百姓，做到那个程度，你问他们县中百姓有什么不满，他们还能说出个对强制入社学不满。
这平阴县知县真就能做到让治下百姓一点儿不满都没有？
还是一点儿不满都不敢说？
“本官此次主要是处理各地的冒考事件，听说平阴县一件冒考事件都没有发生，倒是稀罕。”
几个生员悄悄的互相瞧了瞧，都喏喏点点头没有说话。
秦云何默默呷了口茶，眼神瞟向最后一个一直没开口的生员。
那生员特别沉默，自进来就没开口，说到冒考却不安的动了动。
秦云何笑笑，对一直沉默没开口的秀才道：“你是顾秀才对吧？”
顾秀才似是有些紧张：“正是在下。”
“对于县中冒考事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秀才盯着秦云何，胸膛剧烈起伏，显然确实有话要说。另两个人却顿时紧张起来，似是担心他说出什么。
其中一人甚至试图伸手拦他。
“大人，我…我…”顾秀才咽了口唾沫朝门口看了看，声音都压低了些：“我有话要说。”
“微之……”另外两个人似惊弓之鸟快速看了一眼门口，终于有一个人一把摁住了顾秀才，阻止他说下去。
秦云何看向摁住顾秀才的手，又抬眼看向那个人：“县中若有什么不公或不平，你们尽可趁现在说出来，本官定为县中百姓做主。
你们都是县中秀士，读圣贤书，明经修行，当怀公义。该为百姓发一发声的。”
顾秀才眼神更加坚定：“大人，我……”
“平阴知县田宗尧求见巡按大人。”
没等顾秀才说完，雅间外传来田宗尧的声音，秦云何看着顿时更加紧张的三个秀才，不禁皱起了眉毛。
“田知县请进。”
田宗尧一进来几个生员赶紧起身见礼。
田宗尧也跟秦云何见礼：“下官招待不周，巡按大人要喝茶怎不吩咐下官安排。”
“田知县不必客气。本官这些日子已经核对完了贵县的钱粮、案卷，正有闲暇就想四处看看，也与县中生员聊一聊，毕竟士人心声也不可忽视。”
“原来如此，巡按大人果然心系民生。只是此处狭窄，可要下官给您换一处宽敞所在？”
“不必了。我跟几位秀才在这里聊几句就行了。”
田宗尧看看几个生员，道：“巡按大人一心为公，一路辛劳巡按到此，你们作为县中秀士，大人但有所问，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个秀才连忙答应。
田知县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秦云何道：“巡按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下官的吗？”
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秦云何看着田宗尧，半晌才道：“本官还想见见县中比较有声望的士绅，劳烦田知县安排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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