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的研究力量被前所未有地调动起来。宫远徵整日泡在药庐和藏书阁的禁书区,与几位精擅医理和奇门术数的长老一同钻研,试图从薛无情的手札、黑色小笛以及那半成品药液中,找出“蚀心”的破绽。宫尚角则动用了所有外部力量,搜寻可能与“蚀心”秘术相关的线索和能人异士。
然而,“蚀心”似乎迥异于寻常毒药或迷魂术,进展缓慢。
与此同时,宫子羽与云为衫的婚期渐近。宫门内外开始装点红绸,喜庆的气氛试图冲淡那无形的压力。但经历过那惊魂一夜,所有人都明白,平静之下暗藏激流。
这日,宫子羽收到宫尚角从外地传回的密信。信中提到,他寻到一位曾与薛无情师出同门、后因理念不合分道扬镳的隐士,名为曲灵风。此人医术通神,尤擅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和心神之伤,或许对“蚀心”有所了解。但曲灵风性情孤僻,隐居在瘴气弥漫的南疆密林,踪迹难寻,且立下规矩,非必死之症、非有缘之人不救。
宫子羽看着密信,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他必须去一趟南疆。不仅是为了云为衫,更是为了宫门应对无锋这诡异的手段。
他将决定告知云为衫时,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去吧,我等你回来。”她没有阻拦,因为她知道这是必须走的路。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宫子羽轻轻拥住她:“放心,我一定会带着破解之法回来。大婚之日,我要看到一个完完全全、开开心心的你。”
他点了金繁和一批精锐护卫随行,又将宫门事务暂时托付给宫尚角(已在外)和几位可靠长老,并严令宫远徵务必守好家,尤其是保护好云为衫。
临行前,宫远徵塞给他一大堆瓶瓶罐罐:“南疆瘴气毒虫多,这些拿着防身。还有,找到那什么曲灵风,客气点,但要是他摆架子……”他冷哼一声,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宫子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蹄声疾,宫子羽一行人离开了旧尘山谷,向着南方那片神秘而危险的密林而去。
宫子羽离开后,宫门似乎安静了许多。云为衫依旧住在羽宫的院落里,每日看书、练剑,偶尔去药庐看看宫远徵的研究进展,或是陪伤势渐愈的金繁说说话。她表现得平静而从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那被“蚀心”引动过的负面情绪,偶尔还是会如同暗潮般涌动,需要她用极大的意志力去压制。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更怕远在南疆的宫子羽分心。
这日午后,她正在院中临摹字帖,试图以此静心,一名面生的侍女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云姑娘,请用茶。”侍女低眉顺眼,将茶盘放在石桌上。
云为衫并未在意,随口道:“放下吧。”
那侍女却没有立刻退下,反而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一丝诡异笑意的脸:“姑娘近日,可还安睡?”
云为衫执笔的手一顿,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眼睛——空洞,却又仿佛藏着漩涡,与那夜被笛声控制时的感觉隐隐相似!
她心中警铃大作,瞬间起身后退,手已按上腰间软剑:“你是谁?”
那侍女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飘忽:“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心中的‘种子’,似乎已经开始发芽了呢……执刃不在,姑娘是否感到……格外孤独?愤怒?怨恨?”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钻心底。云为衫感到一阵心烦意乱,那些被压抑的情绪似乎又要破土而出。她强守灵台清明,厉声道:“无锋妖人!休想再蛊惑于我!”
“蛊惑?”侍女歪着头,笑容越发诡异,“这不是蛊惑,只是唤醒你内心真实的声音罢了。宫门困住了你,宫子羽也不过是看中你的利用价值,一旦失去作用,你猜你会是什么下场?就像……宫唤羽,就像宫流商……”
“住口!”云为衫剑气迸发,直刺那侍女!
那侍女身形却如同鬼魅般飘开,轻易避过了这一剑,继续用那飘忽的声音说道:“何必自欺欺人?你本属于黑暗,何必强求光明?回归无锋,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和自由……”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掌风从侧面袭来,直劈那侍女后心!
“妖女受死!”
是金繁!他听闻有面生侍女接近云为衫,立刻赶来查看,正好听到这番蛊惑之言,怒不可遏。
那侍女似乎对金繁有所忌惮,不敢硬接,身形一扭,如同泥鳅般滑溜,竟从金繁掌风间隙中钻过,同时袖中甩出一把粉色粉末!
“小心迷烟!”云为衫急呼。
金繁屏息暴退,挥袖驱散粉末。而那侍女已借机跃上墙头,回头看了云为衫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怜悯与嘲弄,随即消失在重重屋宇之间。
“追!”金繁立刻下令,护卫们纷纷追去。
云为衫站在原地,脸色煞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侍女的话,像毒蛇一样钻入了她的心里,引动了那些她拼命压抑的阴暗念头。
金繁回过头,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沉,上前道:“云姑娘,你没事吧?那妖女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云为衫缓缓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多谢金护卫。”
她转身走回屋内,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孤独、愤怒、怨恨……还有对自身命运的无力感,如同黑色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知道这是“蚀心”的影响,是那侍女刻意引导的结果,但知道归知道,那种情绪的冲击却是真实而剧烈的。
她紧紧抱住自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宫子羽……”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远在南疆密林中的宫子羽,此刻正经历着另一番凶险。瘴气弥漫,毒虫遍地,诡异的巫蛊陷阱防不胜防。他们根据宫尚角提供的模糊线索,艰难地寻找着曲灵风的踪迹。
在一处布满毒沼的山谷外,他们遭遇了守护山谷的土着部落袭击。这些土着身手矫健,熟悉地形,更驱使着各种毒蛇猛兽,让宫子羽一行人吃尽了苦头。
激战中,宫子羽为保护一名被毒蛇缠住的护卫,手臂被毒牙划伤,虽立刻服下宫远徵准备的解毒丹,但那毒性猛烈异常,整条手臂很快肿胀发黑,剧痛钻心。
“执刃!”金繁大惊失色。
宫子羽咬牙封住手臂穴道,额头上冷汗涔涔:“没事……继续找!必须找到曲灵风!”
或许是他们的执着感动了上天,又或许是曲灵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在宫子羽因毒伤和疲惫几乎昏迷时,一个穿着葛布麻衣、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吵吵嚷嚷,扰人清静。”老者皱着眉头,看着中毒已深的宫子羽,又瞥了一眼他们身上宫家的标记,“宫家的人?跑来这南疆密林找死吗?”
金繁立刻上前,恭敬行礼:“您可是曲灵风曲老先生?我家执刃身中奇毒,又事关宫门存亡,特来求见先生,恳请先生出手相救!”
曲灵风哼了一声,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宫子羽的伤口和瞳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中的是‘七步瘴蛇’的毒,还能撑到现在,小子命挺硬。”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抬进来吧。看在你们宫家先祖曾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
峰回路转,希望就在眼前。然而宫子羽不知道的是,此刻宫门内的云为衫,正在与内心深处被“蚀心”引动的黑暗,进行着怎样艰难的抗争。两人的命运,隔着千山万水,却因同一场阴谋,而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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