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繁被直接送入了徵宫的药庐,宫远徵调动了所有能用的珍贵药材,亲自施救。宫子羽守在门外,一言不发,沾满血污的手紧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的苦涩气息。
云为衫默默打来清水,拧干布巾,递给他。宫子羽没有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生死未卜的兄弟。
“他会没事的。”云为衫轻声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远徵公子的医术很高明。”
宫子羽缓缓转过头,眼底布满血丝,那里面翻涌着后怕、愤怒,以及深不见底的疲惫。“那一刀,本该是我的。”
“金繁护卫选择了保护你,这是他作为侍卫的职责,也是他的选择。”云为衫将布巾塞进他手里,“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责,是稳住局面。无锋受此重创,绝不会善罢甘休。”
宫子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冷的理智。他接过布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和汗水。“你说得对。”
他转身,对候在一旁的侍卫下令:“加强宫门内外警戒,巡逻人数加倍。所有俘虏分开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通知各位长老,一个时辰后,议事厅集合。”
命令一条条发出,沉稳有力。那个瞬间流露出脆弱的宫子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必须支撑起整个宫家的执刃。
云为衫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中微动。他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被迫着,也被选择着。
一个时辰后,议事厅内气氛凝重。长老们得知了行动的成果,也知道了金繁的重伤。
“金繁护卫忠心可嘉,宫门必不会亏待他。”一位长老率先开口,“此次行动,虽付出代价,但拔除了无锋一个重要据点,俘获多名骨干,缴获大量情报,成果斐然。执刃决策果断,功不可没。”
另一位长老却将目光投向安静站在宫子羽身侧后方的云为衫,语气带着审视:“听闻此次行动,云姑娘居功至伟,不仅指认出多名无锋重要人物,更在混战中助执刃脱险?”
宫子羽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隐隐将云为衫护在身后:“不错。若无云姑娘,我们不可能如此精准地识别目标,行动也不会如此顺利。鬼影逃脱,是意外,若非金繁替我挡下一刀,此刻躺在药庐的便是我。”
他环视众长老,语气斩钉截铁:“云为衫于宫门有功,这是事实。我提议,解除对其的软禁,允许其在宫门内自由行走,参与后续对无锋事务的商议。”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云为衫自己也讶异地看向宫子羽。这个提议,无疑是将她真正纳入了宫门的核心圈层,尽管只是边缘。
“执刃!此事万万不可!”立刻有长老反对,“她身份特殊,岂可轻信?参与核心事务,若其心怀不轨,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有功,才更需谨慎!谁知这是不是无锋的苦肉之计?”
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宫子羽耐心听完,才缓缓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始终因她的过去而将其排斥在外,才是真正的浪费和危险。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置于规则之内,远比让她游离在外,更易于掌控,也更能发挥其价值。”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况且,经此一役,诸位还认为,我们宫门内部,就一定是铁板一块吗?”
最后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宫唤羽、宫流商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内部清洗的阵痛尚未完全过去。谁又能保证,身边坐着的,就一定是完全可信之人?
议事厅内陷入了沉默。
最终,大长老缓缓开口:“执刃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云姑娘之功,宫门记下,自有封赏。但解除软禁、参与机要……还需观察些时日。”
这已是长老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宫子羽知道不能一蹴而就,点了点头:“便依大长老之言。”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宫子羽对云为衫低声道:“你先回听雨阁,我去看看金繁。”
云为衫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无多少失落。宫子羽能为她争取到这一步,已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明白,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的事实来证明。
她独自走在回听雨阁的路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一处回廊时,宫远徵倚在廊柱旁,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你倒是好手段。”宫远徵语气讥诮,“让我二哥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云为衫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远徵公子有何指教?”
宫远徵走近几步,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金繁差点死了。”
“我知道。”
“那一刀,本来该是我二哥受的。”
“我也知道。”
“如果你真的心怀感激,或者有什么别的企图,”宫远徵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冰冷的威胁,“就离他远点。你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这次是金繁,下次呢?”
云为衫迎着他充满敌意的目光,没有退缩:“正因为我带来的麻烦够多,我才更不能一走了之。远徵公子,有些路,一旦走了,就无法回头。我现在只想走好眼前的路,至于其他,我问心无愧。”
说完,她不再理会宫远徵,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宫远徵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这个女人的坚韧和冷静,超乎他的想象。他讨厌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在某些方面,和二哥一样固执。
药庐内,金繁依旧昏迷,但气息在宫远徵的全力救治下已经平稳。宫子羽坐在床边,看着金繁苍白的脸,沉默许久。
“他会好起来的。”宫远徵走进来,语气肯定,“就是需要时间。”
“嗯。”宫子羽应了一声,目光未曾离开金繁,“远徵,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宫远徵知道他在问什么,撇了撇嘴:“对不对,我说了不算。但你既然选择了信她,就别后悔。否则,金繁这一刀,就白挨了。”
宫子羽缓缓握紧拳头,低声道:“我不会让他白挨这一刀。无锋……鬼影……还有那个放冷箭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钢铁般的决心。
宫门的夜,依旧漫长。但有些人,有些关系,正在这血与火的淬炼中,悄然发生着改变。信任的种子一旦播下,即便在贫瘠的土地上,也可能挣扎着生出根芽。而围绕在宫门之上的迷雾,似乎也在这坚定的决心面前,被吹散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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