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五被路羡青邀请上了马车。
入宫的一路，路五都在悉心地帮助路羡青分析。
“所以，公主和大人又吵架了？”
路羡青双手抱臂，没有承认。
只给了对方一个烦躁的眼神之后，才开口，“这一次，跟之前都不太一样。”
尤其是他想到了黎舒舒的眼泪。
她是多要强的一个人，却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路五回避开目光，长长叹了一口气。
“叹气是什么意思？”
路五被他问的，一下紧张地坐直了身子，僵硬地摇了摇头。
“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
路五继续摇着头。
他哪里敢说半个字。
路羡青却有种今日一定要将这个问题解决了的态势。
靠在木板上，扬起下巴，“你心里怎么想的，尽管说出来。”
“旁观者清。”
路五还是不敢。
只不过心中有几分动摇，眼神贼兮兮地瞥了一眼，观察着。
路羡青感受到他的视线，催促，“放心说，绝不罚你。”
路五这才放下心里的担忧，开始了分析，“大人对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对她？”
路羡青强调反问，“我是让你来分析的。”
“若是不清楚大人的想法，这问题也没法分析啊。”
路五一副老练的口气，让路羡青虽然怀疑，但还是思索了起来。
半晌后，他蹙眉回忆道：“我承认，当初娶她时，确实没有任何感情。”
“甚至在她刚入府时，一次次为难冯舒兰的时候，也觉得烦躁。”
“那现在呢？”
路五迫不及待地追问。
路羡青没有接话，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嘴角突然勾了勾，“现在的话，应该也不是喜欢吧。”
“怎么说？”
“就只是和她在一起时，觉得很放松，很喜欢待在她身边。可是又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情，吵个不停。”
路五了然地点着头，发着问，“那大多都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呢？”
路羡青两根指头轻轻触着下巴。
认真地思考过后，才回应，“从前是因为冯舒兰，现在是因为齐王。”
“昨夜，就是因为齐王殿下的事。”
这个回答，让路五心里似乎摸透了什么。
他坐在路羡青的侧面。
两只手撑住膝盖，弯下腰来低声地问道：“我们先假设，公主对大人的情谊是真的。”
话音落地，路羡青霎时一变。
眉梢往上一挑，似乎是在质疑他说的话。
路五是玲珑心思，立刻改了用词，“公主是喜欢大人的。”
“所以从前你们会因为表小姐的事吵架。”
“可是现在，却是因为齐王殿下在在争吵，大人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路羡青依旧脊背挺直。
冷冷道：“当然是因为她和齐王的关系太过近了。”
“可齐王殿下是公主的皇叔。”
“又没有血缘关系。”
“若是现在公主身边再出现另一个男子，大人也会生气吗？”
路羡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凌厉了几分。
“还出现一个男子？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出现的。”
随着他的话脱口而出。
路五笑眯眯地看向了对方。
“大人还敢说，自己不喜欢公主？”
顿了顿，他的语气中多了些窃喜，“一点也不喜欢？”
“路五，注意你的态度。”
路五倒是立马收敛起了笑意。
倒是路羡青震惊于他的结论，“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喜欢她而不自知？”
人诚恳又缓慢地点着头。
想让路羡青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奈何对方是个对感情迟钝得离谱的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路五也不着急，“那小的再问大人，在公主身边不吵架的时候，开心吗？”
“……”
无言的同时，路羡青默默地颔首了。
“她不在身边的时候，会总想到她吗？”
“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吗？”
“会时不时就想和她亲近，忍不住靠近她吗？”
一连三个问题，对于路羡青而言，他都没来得及思考。
因为光是现在，他的脑海里都仍旧是黎舒舒那张绝艳明动的脸。
时而发怒，时而高兴。
时而会蹦出一些听不懂的词语，时而又像是一只暴躁的小兽。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很懒。
总是懒洋洋地赖在床上，软榻上，躺椅上。
路羡青每每看到时，都只有一个想法。
那便是将来等他老了的时候，也想和她一起，就那么一整日都无聊地躺着。
有些东西，惊觉后便会如波涛汹涌的海浪，将人吞没。
路羡青骤然间恍然大悟，又悔恨着后知后觉。
马车外面，是沿街叫卖的声音。
清晨御都的街道上，尽是纷乱的烟火气，嘈杂，热闹。
而路羡青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在疾驰地，发了疯一样的，叫嚣着。
“大人，这些问题，你的答案是不是都是肯定的。”
眼下，路羡青似乎已经不再需要去回答路五的问题了。
因为他清楚了自己的答案。
他是喜欢的。
甚至不仅止是喜欢。
是想和她一起，从天光到夜明，从青丝到白雪，从年少到古稀。
他想她的身边，是她，有她，只她。
路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又重新说回了刚才的问题。
“既然大人确定自己心里有公主，那你还会去想她的心意吗？”
“什么意思？”
路五回避开他的眼睛，低下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大人在其他方面是聪明绝顶。
偏偏在感情里，这领悟力实在难以恭维。
只不过食君俸禄，替君分忧。
他耐着性子，再次抬起头，“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公主也喜欢你。”
“她本来不就喜欢我。”
路五假意地笑了笑，更正道：“她是喜欢你，但又不知道你喜欢她。”
“所以她才没有安全感。”
他探出一根手指，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让公主感受到你的爱意。”
“这样她才不会总疑神疑鬼。”
“你们两个人之间就不会猜来猜去，争吵不断了。”
路羡青听着着实有道理。
不禁弯下了身子，一半身子凑近路五，耳朵也贴了过去。
压低声音地问了一句，“所以，究竟要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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