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联军五万人马在高阳城下列，阳光之下，刀枪如林，旌旗蔽空，战鼓雷鸣，号角震天，士兵们齐声呐喊，声浪如潮水般冲击着城墙。
城上的燕军士兵面色发白，有人甚至双腿发抖，乐成站在城楼，面沉如水，但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他明白孙平的用意，这就是在打击守军士气。
“将军，援军何时能到？”，田光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安。
乐成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远方，葛城方向还没有任何动静，按照距离计算，葛城援军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抵达。
“传令下去”，乐成看着副将突然道：“今晚派出一支精锐进行袭营，突袭联军粮草营地。”
田光一惊，连忙说道：“将军，这太冒险了！”
乐成冷笑：“那孙平想吓唬我们，我们也要让他知道高阳守军不是好惹的，再说本将也不是真指望攻破敌军的粮道，此举只是想振奋我军军心”。
当夜，高阳城内有支军队从西门悄然出城，绕道突袭联军后方，联军虽然没有想到燕军胆敢袭营，但因为本就有所防备，所以这支燕军只是射出了一些箭矢，然后就快速回到高阳城。
乐成站在城头，看着退回来的燕兵，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一仗虽然没有什么得失，但他既向敌军表明了他抵抗的态度，也向自己这边的兵将表明了燕军的勇气。
联军大营中，主将孙平接到战报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心中暗道乐成此人今夜袭营确实是出乎本将的意料，但也仅此而已了。
孙平的兵法是跟他父亲孙武学的，虽然其军事才能比不上其父亲，但用兵却谨慎，布防之时也基本上没有疏漏，所以今夜楚军并没有损失。
第三日黄昏，葛城守将姬峥率领两千援军出发了，他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将领，勇猛有余而谨慎不足，接到高阳求援后，他不顾副将劝阻，决定连夜赶路，争取次日黎明前抵达高阳。
“走青石谷，路程最近。”赵峥挥鞭指向幽深的山谷说道。
副将陈武忧心忡忡：“将军，此处地势险要，恐有埋伏。”
赵峥闻言大笑道：“联军全力围城，哪有余力设伏？乐成将军危在旦夕，我们岂能畏首畏尾！”
队伍刚进入青石谷中部，忽然一声号炮响起，两侧山崖上箭如雨下，燕军顿时大乱，人马相践。
“有埋伏！列阵！列阵！”，燕军将领赵峥大喊，但为时已晚，滚木礌石从山坡上轰然落下，砸得燕军人仰马翻，紧接着，大队联军从谷口两端杀入，将燕军分割包围。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赵峥身中七箭，仍挥剑力战，最终被联军乱枪刺死。两千援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城守将公孙羽的两千八百援军也在老鸦岭遭遇伏击，公孙羽老成持重，派出斥候探路，发现异常后立即撤退，但仍被联军疾速追上，激战半日，公孙羽仅带三百余人突围，余者皆殁。
消息传到高阳城，乐成如遭雷击，他原本预计四城援军能集结近万人，如今葛、阿两路援军已灭，只剩下易、鄚两城兵马。
“将军，还要调易城和鄚城的援军吗？”田光声音颤抖。
乐成沉默良久，终于摇头：“不，传令让他们固守本城，孙平用兵如神，我们中计了。”
城外的联军大营中，孙平正在听取战报。
“将军，葛城援军全歼，阿城援军大部消灭”，部将兴奋地报告道：“易城和鄚城的燕军似乎停止了行动。”
孙平点点头：“乐成学聪明了，不过已经晚了”，他站起身，目光冷冷的看向高阳城喝道：“传令全军，明日攻城！”
第五日黎明，联军发动了第一次大规模进攻，数百架云梯架上了城墙，冲车撞击着城门，燕军拼死抵抗，滚油、巨石、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日落，城墙下尸积如山，护城河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燕军主将乐成亲自站在最危险的北门指挥，左臂中箭也不下火线，夜幕降临时，联军暂时退却，但高阳守军也损失了近两千人。
“将军，今日消耗巨大，我们的箭矢不多了”，田光包扎着肩头的伤口，声音嘶哑。
乐成望向城外的联军大营，那里灯火通明，显然在准备新一轮进攻，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收集城中的铁器，连夜打造箭镞，拆掉城北的民房，用梁木做滚木。”
接下来的十天是高阳城最黑暗的日子。联军昼夜不停地进攻，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过半，粮仓起火，水井被投毒，城内开始出现逃兵。
乐成的头发在这十天里白了大半，眼睛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第十五天深夜，联军终于突破了南门，乐成带领最后的亲卫队与涌入的敌军展开巷战，长街上，燕楚两军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将军，突围吧！”，田光满脸是血，拉着乐成的马缰喊道。
乐成面容暗淡，摇摇头，然后举起血迹斑斑的长剑高声道：“高阳乃燕国南疆门户，我乐成誓与此城共存亡！”
黎明时分，战斗接近尾声，乐成身边只剩下七八个亲兵，被联军重重包围在一处宅院内，孙平亲自来到阵前，高声道：“乐将军，高阳已破，何必再做无谓牺牲？投降吧，我以楚国将军的名义保证你的安全！”
乐成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苍凉：“孙平将军！今日我虽败，但燕国千千万万的将士会为我报仇！”
说完，他猛地拔出佩剑，在颈间一横，居然自刎而死。
又两日过后，孙平站在高阳城头，望着北方阴沉的天空，这时候有部将来报：“启禀将军，易城和鄚城已开城投降。”
孙平点点头，脸上却没有胜利的喜悦。
他转身看向城内，燕军士兵的尸体正在被集中掩埋，百姓们惊恐地躲在屋中，街道上弥漫着血腥和焦糊的气味。
“传令全军”孙平缓缓道：“厚葬乐成将军，并且重申军纪，凡是侵犯无辜百姓和劫掠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有将军应道。
对攻占之地的百姓秋毫无犯，这是能降低一个地方对楚国仇恨最有效的办法，这也是楚军灭国无数得出来的经验。
一阵北风吹来，卷起城头的残旗。
那面曾经飘扬的燕字大旗，如今已被楚国的赤旗取代，高阳陷落，燕国南疆门户洞开，战火将向北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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