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认识的威尔，对吧？”斑鹃两手交叉，低着头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不会是一个喜欢虐待他人的变态。”
“......你还见过其他人。”
“啊对，她突然出现想要杀我，还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我连搞清楚情况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只能问你了。”
“那就动手吧，用你最擅长的那招。”
斑鹃绝望地闭上双眼，良久也没感到任何它所预料的痛苦，它疑惑地睁开眼，对上了威尔同样疑惑的目光。
“额......哪招？”威尔单手托腮问道。
“......”斑鹃沉默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不是你所熟知的威尔，那为什么还觉得我会对你动手？”
“你无非就是想要撕碎我的灵魂，再提取其中的记忆，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维持这副虚伪的姿态？”
“所以我说啊，我和另一个我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就算我是，那我不也什么都没做吗？”威尔觉得自己那叫一个冤。
看着威尔懊恼的表情，斑鹃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但它的情绪是错乱的，威尔没法弄清楚它的真实想法。
从默默攥紧的双手来看，也许斑鹃是在愤怒，是觉得他在惺惺作态吗？亦或者是单纯地对他感到厌恶？
“我想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对我那么厌恶。”
虽然这是在刻意揭开斑鹃的伤疤，但事分轻重缓急，他必须先搞清楚一切的始末。
“哈...哈.......”斑鹃似乎陷入了短暂地回忆，紧接着它便表情痛苦地抱住头，大口地喘息着。
“无须担心，营养液中配置了大量的情绪抑制剂，这是考虑到治疗对象的特殊情况采取的特殊措施。”威尔刚想找卯兔确认情况，卯兔就回答道。
它手臂上慢慢渗出液体黑色的液体，像眼泪一样从它的脸颊落下，同时玻璃缸内的营养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在水位下降到一半的时候，它才终于从噩梦中脱离。
“......你想让我先从哪里说起？”斑鹃现在的情感就宛如一潭死水，说话只有声调的变化，而没有情绪的起伏。
“就从另一个世界的我讲起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偏执到极致的疯子，一个残忍的暴君，他既邪恶又善于伪装，曾经把我们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我看上去很有心机吗？”
“更多是一副没有防备心的脸，但比他当时自然许多，所以我没法确定你到底是演技更高超，还是真的单纯无比。”
“咳咳，不说这个，那他是怎么.......背叛你们的？”威尔接着问道。
“说是背叛不太准确，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只站在自己那一边，他想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成为真正的完美之人......他做到了。”
“他和完美合为一体了？”
如果另一个世界的威尔是一个善于伪装的利己主义者，那他一定会选择在最关键时刻背刺所有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完美那棘手的天赋，就连威尔都没什么头绪能将其战胜，除非是来一个有抹除概念的人在完美体内把完美给抹了，否则没人能杀得了它。
要是另一个他与完美融合，或许真的无人能够阻止，而他也能以此来实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没错，在他的有意放纵下，美德轻松诞生出了最完美的形态，而他也在那时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那么他都对你做了些什么，或是说，他对其他人都做了些什么？”
在他们谈话的期间，卯兔又搬来好几桶营养液倒入了玻璃缸中。
“我......记不清了。”斑鹃将自己泡在营养液里，从记忆深处传来的恐惧让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究竟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说呢？这似乎并不重要。
“没关系，我们换个问题吧，他有没有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梦境世界中的妒欲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因为所有威尔对他的评价都很差，包括傲慢。
威尔不想通过捕风捉影就简单地去评判一个人，但在仅有的几次对话中，妒欲给他的印象也的确不怎么好。
急躁，冒失，以及那恨不得跳到桌上说话的语气，威尔能听出来，他是打心底想要贬低除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凭什么？”
“好了，我知道是谁了。”威尔心中了然，喜欢说这三个字的，大概率是妒欲本人没跑了。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吧，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你似乎与那个人不同，你像是一条有爱的蟒蛇，而他却是空洞的斑驳，但......我无法信任你。”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像一条蛇？”威尔很是不解。
“因为你与我对话的每一步，都在试图获取我的信任，这不是正常对话中的信任获取，而是一种更急切地，想要得到情感反馈地行为。”
“就好像是一条蟒蛇缠绕住了我的脖子，但我无从得知你究竟是想要绞杀我，还是单纯地想要示好......”
“除此之外呢？”威尔察觉到斑鹃似乎还有话要说。
“我想杀了你。”斑鹃平静地说道。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我不知道，我不是救世主，我也无法杀死你，我不知道......”斑鹃闭上双眼，不再与威尔对视。
如果给你一把枪，把你扔到多年前的世界，并告诉你，你第一个遇见的男孩将会是毁灭世界的元凶，你是否会选择开枪？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适合套用在此处情景之下，因为斑鹃的枪无法杀死威尔，它也并不处于它自己的过去，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其余的事情我无可奉告，抱歉。”
光是回忆自己痛苦的过往，就已经让斑鹃痛苦万分了，况且它不信任威尔，不愿意回答其他关于未来的问题。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离开了，直接离开就行。”
威尔没有那么迫切得想要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所有细节，就算知道得再多，他也没办法现在就去找到妒欲，更没法打过他。
不过威尔向来是不与人渣和疯子讲道理的，无论另一个世界的那个他是不是妒欲，所作所为都已经足以被标在了人渣行列。
“嘻嘻，主人，它说你像一条蛇哦？”
“那也顶多是条观赏性的爬宠蛇......”
离开裂隙之后，威尔立即回到了J市，他先是找到了尖角骑士，防止它因为迷路还不会用手机而走丢。
“虽然但是，你买这么多陶土干啥？”
威尔总共就给了那么多钱，全部被尖角骑士用来购买了用于制作陶偶的特殊陶土。
陶偶是J市的特产，此地的裂隙大量产出各种魔力导性良好的陶土，于是人们便拿它们制成各种各样的陶偶，再用魔法使其动起来，就像傀儡师一样。
“因为这些东西对我的甲壳有好处。”尖角骑士将一块湿润的陶土均匀地抹在了双臂的甲壳上。
“合着是拿来当面膜的？”威尔不太懂其中的原理，只当是某种尖角虫族的特殊习俗。
“没想到你们人类还挺好客的，看我买了那么多东西，还给我送了个挂饰。”
“废话，一下消费一两千，换我也送东西。”
在训练中，尖角骑士就展示过多次将甲壳爆起当做利器使用的能力，等到陶土风干了一段时间后，它也用同样的方法将其撑碎，完成了一次保养。
“你是全身都能这样爆开，还是只有手臂可以？”
“你是说甲壳利刃化？四肢和背后都可以这样做，但腿部和后背利刃化我们用得很少，因为会撑坏衣服。”
尖角骑士拿下箭袋，脱下自己的蚕丝大衣，给威尔展示了一下后背利刃化的样子。
一片片凹凸不平的甲壳的缝隙中猛地冒出数根骨刺，随后又迅速收回，要是在被背后偷袭的时候用这一招，说不定能把对手刺得千疮百孔。
“腿上也能冒出骨刺？”
“对，其实手臂也可以，只不过......就像这样，没什么用。”
尖角骑士的手臂侧面也伸出一根骨刺，但骨刺被甲壳挡着，长度还不及手臂，完全没法打中人。
“据说王上的禁军会用甲壳在脚的后面卡两把备用武器，上面一般涂满了毒药，可以用来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如果被俘虏，也可以向内收回自杀。”
尖角骑士几乎只使用甲壳去剐蹭别人这一种方法，其他的方法要么是没必要，要么就是会把衣服撑坏。
别忘了，它，可是一个高贵的远程单位！
“除了不能飞之外，你倒是相当全能啊？”
除了分布在各地的角神祭坛，绝大多数城市都在地底，飞行对于尖角虫族来说并不算是很有用的能力。
“那又怎样，据我观察，大多数人类都甚至打不过我们的家养兔子，只要我不主动招惹强者，应该不会出现战斗才对。”
“但也未必，总有些神经病喜欢一言不合就打人，而这样的神经病在外面还不少。”
顺带一提，尖角虫族的两个裂隙，作为评级不同却同世界观特殊裂隙，进行过数值膨胀的不止是尖角骑士，就连尖角兔这种新手小怪，也变成了三级大怪。
“真的假的......等等，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
“呵呵，怎么会是呢？”要说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威尔旁边就有一个，虽然那是因为语言不通引起的误会。
“你这家伙......”
尖角骑士的消费欲望并不是很高，唯一让它感兴趣的也就只有路边的射箭游戏，然而摊主只是看了一眼它背后的猎弓，就把它拉进了黑名单。
他们在J市停留了一晚，便立即加速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L市。
赫元最终也还是没有把伞送到其他人手里进行维修，除了官方的专业人士外，任何人都可能造成意外，要是伞因此坏掉，那可就雪上加霜了。
“不对劲，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他们走在野外，已经有大约三个小时没有经历过诸如大雨，冰雹之类的天灾了，天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却总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哦，我挺好奇个事，真的有人刺杀过你吗？”威尔走在前方突然问道。
“实际上只有过一次，我正好撞上了别人的谋杀现场，那个人要灭我口。”
“真是合理又赶巧......”威尔吐槽道。
“终于联系上我的联络人了，他说他不小心掉进了深渊，花了好几天才从里面走出来。”赫元看着手机，对此还不意外。
“威尔，你知道深渊是怎么来的吗？”
“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一些野史，你要不要听？”威尔没想到赫元会问这种问题。
“说吧，反正路上也是无聊。”
威尔在深渊里稍微了解过一点深渊形成的原因，但他无法确定那段记录的真实性，便只当其是野史讲给了赫元解闷。
“听上去还挺真的，你从哪知道的？”
“额......吸血鬼家族的书库里。”威尔胡邹道。
“唉，我也好想去其他国家玩玩啊，可惜我是天生就是载具杀手.......”赫元向往道。
前往他国的最好方式就是坐船，沿着大陆边缘一直航行到其他隔海相望的国家，虽然耗时长，但胜在安全。
但是吧，号称绝不可能沉船的泰坦尼克号都沉了，安全也只是相对的。
“我想会有这个机会的。”
“估计得等我什么时候撂挑子不干吧。”赫元把伞放在肩膀上，懒散地说道。
比起威尔这种只在炎国挂名的九级强者，赫元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多人身自由，不是因为炎国不给，而是因为任务执行时间实在是太长......
“希望能在四月份上旬赶回家吧，已经有点想放弃了......”威尔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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