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夏有时会做梦。
此间弥漫着丝绸般的冷雾,大地蛮荒而严酷。宛如影子一般的游人摩肩接踵,足迹遍野。
“喂!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位于翁法罗斯何处?”
那刻夏听到自己这么喊。
旅人口中喃喃着无法通晓的语言。又或许,他只是心不在焉,而对提问置若罔闻。
那刻夏尝试着询问了许多问题,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名字:灰黯之手,塞纳托斯。
搞不懂。那刻夏试图根据这些稀少的情报猜测:此处是冥界吗?这河流就是神话中的冥河?这些人是死者?他们是正在迈向死亡吗——
恍惚间,似乎听到这群徘徊的游人低声呢喃。旅人提起枯槁的手指,随后便缄口,沉默不语。
指尖所指的方向,巨大的阴影自那方捎来阵阵潮信。能够听到,在潮汐深处,乌有之界的门关之后……
有一道声音,将要如此述说——
“人子啊……汝竟这样急于加入死者的行列么?”
那刻夏猛然惊醒,眼前看到的,是瑟希斯托着下巴翘着脚,悠然的打量神色。
“汝之意识消散得比吾预想中快了些许……看来,泰坦的火种终究无法为凡胎相容哪。”
那刻夏按了按额角。
如今瑟希斯的火种就在胸中,这意味着阿格莱雅迟早会为了逐火之旅将它取出。届时,因火种死而复生的自己将会怎样——
那刻夏站起身来。
为了求生,也为了求索,他需要既能够保全自己、又能对抗阿格莱雅等人的力量——
比如说,来自元老院的支持。
“许久不见,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本人谨代表奥赫玛全体公民向你致意,也为神悟树庭的遭遇表示深切遗憾。”
那人深深地低头行礼。
那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用“他”来指代。那人有着大理石雕像一样的颜色,头部宛如覆盖着头盔一般,发尾像是卷发一般翘起,肩部的装饰和某种肩甲相似。
但最为吸引人目光的,还是此人身体正中的空洞。手形的装饰环抱着空洞,身躯的颜色宛如无垠的星空,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扭曲感。
瑟希斯似乎有些震惊,“此地竟有安提基色拉人?黄金战争后可称得上是难得一见了。”
“也向您献上诚挚的问候,尊贵的泰坦。”安提基色拉人——明显是一名智械的生命微微偏过脸,对理性的泰坦点头致意,自我介绍道:
“我名为吕枯耳戈斯,唤我「来古士」便可。现今是为奥赫玛元老院的名誉元老,以「神礼观众」之名,扞卫每一位正直的公民自我表达的权利。”】
#那刻夏这真不是梦到冥界了吗?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猜这些人就是灵魂吧。
#死亡泰坦……遐蝶那么找都找不到线索,再加上这些灵魂的态度,难不成那么长一段的时间以来,死亡泰坦都不工作吧。
#那翁法罗斯的不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是死神不管事,所以有人逃离死亡也没反应?这才是不死之身的真相?
#逼格一下子就掉光了。
#不对不对,岔到哪里去了,翁法罗斯再怎么封闭也还是星穹铁道这个世界里的星球,这里的生死异常肯定是有另外的原因的,不可能遵循和外界不同的法则啊!
#嚯,那刻夏和阿格莱雅之间的关系是真不怎么样。
#安提……什么人?这是个智械吧?!
#没想到连翁法罗斯这地方都有智械……
#现在疑点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智械这种生命体,一般环境下没道理自然演化出来吧?只有可能是外来的移民。
#这个名字好绕……
#翁法罗斯人正式的名字都不太短,所以大多数都需要一个简称来日常使用。
#等一下,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阿格莱雅和白厄好像没有简称?
#阿格莱雅有一个“阿雅”的叫法,虽然好像只有缇宝她们这么叫,身份问题嘛,正常。白厄……这个名字好像本身就是简称了?
#那,好像没人知道他的本名啊,连他自己介绍的时候都是“哀丽密榭的白厄”。
#人家就这个习惯嘛,救世主天生容易亲近人,不很正常吗。
#哦!对了,那刻夏的这个假说能解决我之前的疑问!我本来还想着,雅努斯一会儿说是陨落了,一会儿又说是奄奄一息什么的,但如果泰坦「死」的过程更为漫长就能说得通了!
#但那刻夏提出这个假设是为了证明什么?刻法勒还活着,只是不肯跟人说话?
#嗯……果然,凯妮斯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瑟希斯吐槽好犀利,从一座牢笼进到另一座,可不就是嘛。
#这地方的命名方式也很有趣,「半神议院」黎明云崖,明明背负了火种的黄金裔才是半神,这个普通公民议事的地方就敢直接叫「半神议院」了。
#呜哇,那刻夏这个人好像相当的有名啊。
#之前不就说过嘛,“身着华服的大地兽”什么的。风评好像有点一言难尽。
#哈哈哈哈瑟希斯对自己的壁画说“抽象”了!让我想到之前那什么,“没人比我更懂岩王帝君”~
#现在还有鞭尸的呢?不过这有点微妙啊,之前还有万敌这个不死之身,这会儿又说用炼金术让死者复活是禁忌什么的。
#两回事,炼金术这个好像是信仰上的禁忌,他老师对此的评价也是“渎神”而不是“办不到”——这反而更证明了,翁法罗斯的生死确实奇怪。
#顺带一提,那刻夏还真是喜欢大地兽啊。
【那刻夏不出预料地见到了凯妮斯。
即使那刻夏原本就不对这次会面抱太大希望,见面就能感受到附近有士兵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脑袋,也多少有点皱眉了。
他很自然地挑明了这件事,凯妮斯也当场让人退下了。这样的行为多少带着些令人不快的隐喻:“你想要一场战争?”
“黄金裔们呼唤战争,我们就回应以战争。”凯妮斯昂首挺胸,语气坚定,态度诚恳,“冲突必将发生:一切取决于下一场公民大会,他们能否在人民的呼声中幡然醒悟——而身为黄金裔的您应邀前来,实为我们增添了希望的曙光。”
她笑着一挥手,引导那刻夏走向更隐蔽、适合商讨重要事情的地方。
「半神议院」黎明云崖的中心,能够让每个人慷慨陈词之地。
那刻夏主动抛出橄榄枝寻求庇护,成功取得凯妮斯信任,并与元老院结盟。
「寻求庇护」——多么完美的理由,足以让所有人都相信它的正当性,可惜……
花费了这么大力气来到这里是另有所寻——
这需要「神礼观众」的帮助。
来古士低头行礼,行动优雅至极。
他看起来没有一丝意外。】
#那刻夏这是直接投诚了?
#表面上看是这样啦,不过看他的内心戏,这不是完全看不上凯妮斯吗?
#我还觉得凯妮斯的说法还挺逻辑自洽的呢。
#十五个日夜!好巧啊!星需要在十五天内找到死亡泰坦、解决自己的问题;那刻夏由火种维系的身体只能支撑十五天,如今下一届重要的公民大会也是十五天之后举行……居然都赶在一起了!
#哎呀,说来也对,在树庭遭遇重大打击与挫折的现在,那刻夏反而成为树庭的唯一执政人了?
#他手上的砝码可足够多啊,我怎么觉得他跟凯妮斯之间的交流不那么……嗯……
#所求甚少,对吧。只笼统地说了需要元老院的支持,具体的内容也只提出保护人身安全这一项。
#我对他不熟悉都知道,在这人看来,生命根本没那么重要——他可是能打碎自己的灵魂来建结界的人物,只要能达成目的,生死对他来说没什么值得畏惧的吧?
#哈,我就知道他真正想要的还有别的。
#这是要干啥?好像需要来古士的帮助……
#懂了。比起凯妮斯,他真正想合作的其实是来古士吧!
#估计就是之前他说过的那个,想要面见刻法勒。
【泰坦断崖——整个翁法罗斯中距离刻法勒奥体最近的地方。
那刻夏身体在云崖圣道上攀登,灵魂却在冥河滩涂上缓行。
那些亡魂与登山道重合在一起,讲述着一些乍听上去不过是闲话家常,仔细想想却让人感到难以置信的事情。
“格奈乌斯阁下,此行怎不见汝那伴身的爱枪了?”和脑子里的泰坦有着完全一致面容的人询问身边悬锋的战士,之后感叹:“就连吉奥里亚(大地之泰坦)宝矿和熔火的造物……都难逃毁灭的命运么?”
那刻夏回头去看瑟希斯。
泰坦声称不认识“格奈乌斯”这个人,但那刻夏分明在幻觉中见到了——
见到自称卡吕普索的“瑟希斯”和格奈乌斯相谈甚欢,见到他们讨论名为“卡厄斯”的救世主,见到此人信誓旦旦“吾……就是从这里跳下去,跌落谷底……也绝不会锻炼分毫……”,见到此人对坐在轮椅上、有着和遐蝶完全一致面容的少女慨叹“汝二人生来便为接过塞纳托斯的权柄”——
所听到的一切,所见到的一切,全都令人深感震撼——
这场看似平常,实则空前绝后的交谈,已经足以揭晓瑟希斯之问——「我们」究竟为何物——的终极答案。
猜想已经形成,亟需落成定理,接下来只要向刻法勒负世之泰坦求证即可。如此一来,便能够解答瑟希斯理性之泰坦的疑惑,夺回身体……
……但那刻夏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绝不会这么做。这不重要。
因为,另一道猜想,也在此时此刻证明完毕——
由凡人熔合泰坦的灵魂,取而代之……并非天方夜谭。】
#这都是……什么……
#虽然,虽然看起来是很普通的聊天,但是,但是这些人……
#那个战士,果然是之前那个天谴之矛吧?天谴之矛尼卡多利……
#这,如果他们是我想的那些人,如果他们在说的,是我想象中的那件事……
#搞什么啊,这些泰坦以前也是黄金裔吗?!
#果然……翁法罗斯从外界看是个无限符号!而现在看来,这个无限循环,是对应在这里啊!
#感觉解开了翁法罗斯的一部分秘密!当翁法罗斯面临毁灭,黄金裔就会接过泰坦神权进行再创世,成为新的泰坦!!这就是翁法罗斯最深层的秘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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