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了大女儿一眼，“你怎么有空过来，你婆婆不拘着在家干活了？”
“还是请假过来的？”
“你在钢铁厂就是一个临时工，工资又不高，还常常请假，到时候给人穿小鞋，那点工资不给你扣光了？”
姜红霞下意识看向妹妹，一脸哀求地跟她讨主意。
不过她也不会以为姜母这么说是因为关心她。
无非就是她婆家看得紧，她有钱才能从指缝里面抠出钱来孝敬她。
她要是钱都被扣光了，洪家那个老太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她怎么跟大女儿要钱？
以前，姜母跟女儿们要钱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
只不过现在女儿们的翅膀都硬了，她才不得不想办法软硬兼施。
姜凤霞没吭声，姜红霞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医生怎么说的？”
何秀芳也看到了姜红霞放在一边的东西，有了姜凤霞这个对照组，何秀芳对姜红霞的印象稍微好一点，“医生说流的不太干净，让刮宫治疗。”
姜母一听，立即就骂道：“放屁！流那么多血还没流干净，整那么多幺蛾子，衬得你特能是不是？”
姜凤霞看了何秀芳一眼，后者立即就不说话了。
姜母对上二女儿的视线一点都不心虚，甚至还想起了自己的六千块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不是这个死丫头把她的钱都拿走了，她会骂何秀芳吗？
如果她不骂何秀芳，说不定她也不会流产。
姜母十分护短，连脑子里都直接把何秀芳是被姜飞翔撞到才流产这个事实直接掠过了。
这件事就是没发生过，没发生过的事情就是不能承认。
她满腹怨念，“流个孩子有什么？我们那个年代谁还没流过孩子？我那时候就流过好几个，不也好好得把你们姐弟四个生出来养大了吗？听那些医生胡咧咧，就这点小事还得住院治疗？”
姜凤霞立即明白了。
姜母根本就不愿意花钱让何秀芳刮宫住院。
觉得反正孩子没了，女人掉孩子不是什么稀罕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点小事都要住院的话，那就太奢侈了。
姜凤霞想起上次姜建设就是被揍了一顿，身上的伤虽然看着狰狞，实际上都是皮肉伤，可姜母愣是让姜建设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
现在儿媳被亲孙子撞到流产了，姜母反倒是要求她马上出院。
这双标也实在是让人够心寒的。
不过这一世，人何秀芳自己都愿意被婆婆牵着鼻子走，那她这个二姑姐也没必要站在人家角度上为人家争取利益。
反正姜凤霞算是发现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何秀芳跟姜建设都是一类人。
都喜欢让别人替自己冲锋陷阵。
不过姜凤霞闲着，假装没看见，不代表姜红霞没看见。
她本来就心软，这会儿看着何秀芳疼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条虾子，立即就道：“妈，秀芳都疼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问一下医生怎么说？”
姜母立即暴躁道：“问一下，问一下，你自己没脑子吗？我也是女人啊，我自己就流过孩子，我不知道？你有钱你来出钱啊？”
姜红霞下意识又看向姜凤霞，见她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容有些讽刺，不由抖了一下。
她理智尚存。
肯定不能让姜母知道她现在离婚了，手里有钱。
如果被她知道了，不仅会拿捏她，以后还会祸害她闺女。
自己闺女跟外人比不用比就知道谁更重要。
姜红霞现在也会权衡利弊了。
她权衡过之后就立即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她可没想过要当这个冤大头。
何秀芳有些失望。
她就是个普通女人，听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她当然也希望留在医院里面好好观察一下，女人流产很伤身体，这要是没流干净，孩子的胚胎组织还留在体内，万一引起炎症，搞不好她的子宫都要保不住。
没子宫，那她还是个完整的女人吗？
如果姜凤霞知道何秀芳的想法，多半会嗤之以鼻。
人活着难道还比不上拥有子宫重要？
不过何秀芳到底不是重生的人，这一辈人大多数思想眼界都有限制。
跳不出那个圈去。
她忍不住为自己争取，“妈，医生还说要把环取出来，就是那个环的位置挪动了，才让这个孩子活下来的。这要不是这个意外，搞不好我还跟您多生个孙子呢。”
这句话倒是让姜母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但也仅此而已。
没生下来的孙子算孙子吗？
不算。
“你少来这一套。”
“那也得生的下来才行。”
不过这句话忽然给了姜母一个启发。
她话锋一转，“那不是正好？环挪位了，方便你怀孩子，那个医生坏良心了，还要你换！反正他想给你换，咱们不会出钱，他换就让他出钱。”
姜母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虎着一张脸，很不高兴，“你别以为我年纪大就吓唬我，上环不都是免费的吗？”
何秀芳一愣，顿时不说话了。
姜凤霞也没吭声。
主要是她不记得了。
但不排除何秀芳自己有私心。
但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情。
在座的几个女人各怀鬼胎，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姜红霞觉得有点尴尬，主动开口道：“小弟呢？”
姜母摆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没让他来，他来了不得请假，请假又得扣工资。”
“你小弟现在过得苦，你们几个姐妹没良心，他还能怎么办？”
“不得努力干活多赚点钱，也能尽快拥有自己的房子搬出去。”
她想起原本住的那个房子就是姜凤霞给闹没的，就因为她把事情闹大了，害得儿子连棉纺织厂给的房子也闹没了。
她好不容易攒的钱也被姜凤霞拿走了，偏偏她还不能说。
实在是憋屈得不行。
何秀芳刚没了孩子，听到婆婆这么说，又开始抹眼泪，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姜红霞讪讪：“是，小弟的工作要紧。”
“依我看，还是给弟妹换个环吧，这要是又怀上孩子，生个儿子也就算了，再来个闺女咋办？到时候不得影响小弟工作？”
姜母果然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看向姜凤霞。
姜凤霞假装没看到。
她现在忙的很，一会儿得去找丁小修，对姜母和何秀芳的那些小心思完全不在意。
只要她不在意，姜母怎么样都伤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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