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青牛，一身青衫，一壶酒，行走在丰饶星域，作为丰饶药师曾神降的星系，无疑是滋生了许多丰饶赐福。
不过情况还好，不然要是帝弓一箭射过来，那自己别玩了，让虚无半夏一条路走到黑去吧。
半夏行走在多个星球，看到了像七百年前，他在开拓途中见过的类似场景。
战争，饥荒，压迫，侵略
“你说，我是不是做的没什么用啊？
哪怕我给再多的粮食，土地，物资，这些事情依旧会发生，我可以保证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但千年以后，一切都变了。
人一旦吃的太饱就会滋生其他心思。
总有人会死，总有人会变坏，总有人想要高高在上，奴役他人。
救一人易如反掌，救芸芸众生，非人力所为。
我永远无法阻止人心诞生贪欲和恶念，这同样是人的本性。”
半夏继续往前走，他遇到了许多人，破败的房屋，漫天的风沙，单薄的衣物穿在那一个个面容枯槁的人身上。
“所以，凡人一个并不能帮助他们解决事情，当他们遇到非人力所能解决的问题，仰天呐喊与求助中，又有哪位神明能够听到他们的祈求。”
半夏走进了一个破败的房屋中，看到几个面色浮肿的人躺在地上，墙边，他们在等死。
他们看到衣着整洁的半夏进来也没什么反应，几乎都在等死。
半夏看了看他们的症状，除了一些肺部有些受损外，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点食物没有。
半夏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来了几个鸡蛋塞到了他们怀里。
他们收下了，但却没吃。
他们说，这鸡蛋感觉还热乎，让他们捂一捂，他们有点冷……
凡人应当如何自救……
当他走出房屋，已经看到有人拿着刀在砍自己的牛，眼中满是对食物的饥渴。
半夏看着他们将青牛杀死，狼狈地吃着生肉……
半夏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了，只不过他身旁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牛，随后那青牛变成了一头蜗牛趴在了半夏肩膀上。
……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衣衫破烂不堪，他的双脚布满血泡，那之前尚且年幼的容颜开始变得苍老起来。
【我不明白，为何要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没办法，当时找不到药了，而且，好像我的命也没什么高贵的，拿来救几个人也还可以的。”
他挠了挠头，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抓下来许多白发。本应该尚未成年的身体此时已经尽显皱纹，甚至出现了老人斑。
衰老，疲惫，病痛，都已经在这具身体上呈现。
【如今没有命途之力的你，就是当年的查德威克。】
“呵呵，我们有点不一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完全自由的选择。”
【凭这副身躯，又怎能行走于世间】
“用脚走呗。”
【我看你是老到昏聩了】
半夏不语，只是继续走着，那原本紫色的眼眸此时也有些混浊了起来。
他慢慢的感觉时间好像变慢了许多。
外面过去几周的时间，他已经感觉过了几十年。
他摸向腰间，想要拿自己装水的水壶喝口水。
他的牙齿缺了几颗，稍微一不注意还有可能从嘴角漏出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普通人半夏看着深陷虚无的半夏
两者都为同一意识，但已经产生了不同的思想。
“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是】
普通人半夏并没有惊讶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也很清楚
谁活下来谁是本体从一开始就固定好了
此刻，没有任何力量的他，对方想要杀掉自己夺回被分离一半的意识与记忆
甚至是一半的灵魂。
【我已经对你产生失望了，你并没有达到我预想中的结果，没有价值的东西，哪怕是自己也应当舍弃。
星震的影响我并没有抹除而是将时间流速逆转，扩散到了你的周围。
你所踏足的星球从你降临的那一刻起就与外界相差了几百倍的流速。
这一点很好做到，就像我们培养实验品时加速过程的一段而已
你已经度过了八十一年，但我却只过去了几周。
在此期间我一直都在观察，观察你到底是否是个合格的实验品。
从Ix那里夺取过来的死亡权柄让我看到了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作为凡人，你的人生已经结束了，碌碌无为，什么都没有做到，你失败了。】
虚无半夏手中出现了一把星红色的脊骨剑
【我会带着你的意识继续走下去】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啊……看来你有些着急了。”
【卸磨杀驴，不择手段，这不就是我们最常用的手段吗。】
“对啊……这确实是我常用的手段。”
虚无半夏挥剑，准备向眼前的半夏砍去，可就在他即将要砍下对方的头时，他的身体忽然动不了了。
“……你也成长的不错啊，就像种下的粮食一样，该收割了。”
那年老的半夏此时眼眸中的混浊消失，变得平静。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造物杀死自己呢？
哪怕是我自己……”
年老的半夏活动活动了一下身子，随后忽然一巴掌呼了过去。
那看似枯瘦的身体直接把虚无半夏给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虚无很屌吗？Ix确实很屌，那也不代表你们很屌，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会有解决方法。”
似乎觉得不过瘾，年老半夏走上前握紧拳头又给上了几拳。
“是啊，八十多年了，混沌医师那些东西我早就学完了。
你很谨慎，这么多年，我几乎都在你的监视之下。
但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体怎么来的吗？”
【我的……身体？】
虚无半夏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对啊，自己的身体怎么来的？
自己的记忆……
忘了，不对，是压根没有这段记忆。
自己不应该才是本体吗？
“很痛苦吧，虚无的感觉不好受，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罢了。
你的身体承载不了更多的虚无力量，不需要我多做什么，你就会自己死亡。”
年老半夏抖了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精神抖擞的不成样子，与之前那副有些死寂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也只是我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现在，既然你选择与我分庭抗礼，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你了。”
他原本的眼眸中的紫色此时变得愈发浓郁。
苍老的面容此时看不出喜悲……
“对了，让你看看我这些年学会的一些小玩意吧。”
他抬起手指，向天上指去
霎时间，原本晴朗的白天像加速了一般变为了黑夜，繁星闪烁，颗颗分明。
“你以为你是我，但却不知道，你周围的空气是我，你踩过的草木是我，你曾经跟随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是我。
你呼吸，吸入的气是我，呼出的气是我。
我可以存在于你身体的每一处。我可以成为你看到每一个事物。”
半夏周身的衣袍随风飘动，眼眸中的紫色出现星辰的模样。
他站在那里，但却又好像不在那里。
【你……你！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还未成神。
知道吗？其实，在那个孩子接触存在之树的那一刻，他虽然死了，但我却多了一丝明悟。
那是虚数的指引，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件事，你不知道，星神也不知道。
它只存在于我的意识中。
顺应规则行事，合乎天道而为。
万物不为我所有，万物皆为我所用。
遵循内心本我
方可——无所不为。”
年老半夏挥手，虚无半夏的身体彻底崩坏，随后化为了一团黑色的气体来到了他的手中。
“若是那个女人我或许会棘手一些，但你，算什么东西。”
他张开嘴，将其吞入了自己体内。
随后自顾自地继续走下去，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每走一步，他的容貌就年轻半分。
呼吸之间，他的白发恢复些许黑色
每有一分动作，他身上原本的旧衣物消散，形成新的衣衫。
他抬起手，一块大石从远处飞来，随即砸在了刚才虚无半夏站的位置，无形的空气化为刀尖在石头上刻出字来：半夏之墓
做完这一切，他的样貌已经恢复了原样
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嘴里还吟诗出来：
七百春秋一梦赊，孤鸿失路各天涯。
血海仇消身似芥，亲朋泪尽骨成沙。
玉颜未改青丝在，故冢新坟尽作无
孤星独照万古夜，始信人间无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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