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承的声音在涟漪之外回荡,像是从一口深井上传来……
“那口井会映出你最恐惧的真相,别看它的眼睛,别听它的低语。
小雨如果还活着,就在井底祭坛上,但记住,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时间一到,通道会立马关闭,若是不及时抽身,你就会被永远困在影京内……”
陈泽盯着那层波动的光门,喉咙发紧。
他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涟漪中扭曲,仿佛有另一个他在缓缓抬手,与他对视……
“我进去后,你在外面做什么?”
他盯着龙子承,忽然问道,
“我?我自然是替你维持阵法,用我的命撑着这道门。”
陈泽听到这里,浑身一震,满脸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
“我说过,这种级别的交叠通道,不是凡人之躯能驾驭的。”
龙子承嘴角竟浮起一丝笑,
“你以为‘话事人’的代价是什么?是平衡,是牺牲。
而我……已经等了十年,就为了等到你出现。”
风突然停了,连风铃也不再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走吧。”龙子承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道星芒,
“去救她。也救你自己。”
男人之间的理解,就是这么简单,把无奈抛之脑后,
就在陈泽踏入光门的瞬间,温度骤降!
雾气如活物般缠绕脚踝,地面不再是石板,而是某种温热、微微搏动的黑色物质,
像凝固的血液,又像沉睡的脉络……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翻转的京都倒影悬浮在虚空之中:
庙宇朝下生长,桥梁断裂垂落,电车轨道盘绕成结,如同巨蛇吞尾。
他快步西行,三百步,不多不少。
偏殿早已腐朽,梁柱爬满青灰色的藤蔓,那些藤蔓上竟生着眼睛,随着他的移动缓缓转动。
古井就在门前,井口极大,直径近三米,
边缘刻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陈”字的不同写法,
有的古老如甲骨,有的未来似代码,层层叠叠,像是千万次重写的人生……
他蹲下身,不敢直视井面。
可井中无水,只有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光滑如新,映出的却不是他。
是林雨欣,他的妹妹。
她跪在镜中世界,双手被锁链贯穿,钉在一座石坛上……
长发散开,遮住脸庞,但陈泽认得那手腕内侧的蝴蝶形胎记。
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喊“哥”,却没有声音传出。
而在她身后,那个黑袍的“自己”缓缓转身。
双目漆黑,无瞳无光,唯有嘴角咧开,露出森然笑意。
“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却像是从陈泽自己的颅骨内部响起,
“我等这一刻,等了三年。”
陈泽浑身僵硬,手指紧扣醒魂戒。
“别说话……别回应……”他在心中默念。
可那黑袍身影忽然抬起手,轻轻一扯,锁链收紧。
林雨欣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镜面上溅开一朵朵猩红之花……
“再不下来,我就把她变成‘影’。”
黑袍陈泽轻声道,
“从此以后,她在现实也不会忘记你,也许会憎恨你,甚至还会亲手杀了你。”
陈泽呼吸一窒,他知道这不是威胁!
这是影京的规则:情感一旦被污染,记忆就会反转。
爱会变恨,守护会变毁灭,但是,他不能再等!
深吸一口气,他闭上双眼,纵身跃入井中……
坠落,是没有尽头的,但是爱会。
他睁开眼,已站在祭坛前。
脚下是无数破碎的镜子拼成的地面,每一块都映出林雨欣的笑容、泪水、惊恐……
空气中有种奇异的香气,像是焚香混合着铁锈,
又像是童年母亲煮的红豆汤,正在腐败!
黑袍陈泽站在高台之上,盯着陈泽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
“你错了。”
陈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不是来唤醒你的,我是来终结你的。”
黑袍陈泽笑了,笑声如碎玻璃刮擦神经。
“终结我?可我就是你,你所有的恐惧、愤怒、不甘,全是我养分!
你知不知道?你越想否定我,我就越强大!”
“也许吧。”陈泽低头,看着镜面中自己的倒影,
“但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
“那个五岁发烧后,躲在被窝里哭着想妈妈的孩子。”
话音落下,醒魂戒骤然爆裂!
一道纯净的金光自他体内冲出,照亮整个镜渊。
那是被遗忘的柔软,是未被污染的初心,是即便经历千般黑暗,仍不肯熄灭的微光!
黑袍陈泽的脸开始龟裂,如同烧坏的陶器。
“不……不可能!那种弱小的情感早就该死了!”
“但它一直都在。”陈泽向前一步,
“而你,只是我拒绝面对的影子,现在,我决定了,要收回你。”
他伸手,按向自己胸口。
心脏处浮现出一枚微型铜镜,与龙子承的碎片同源。
“以命轨之名,归返本心。”
镜面爆碎,一声无声的尖啸响彻影京……
“咳……咳咳!”
陈泽猛地从地上弹起,大口喘息,鼻腔溢血……
龙子承跪倒在符阵中央,全身皮肤泛出灰白,左臂的北斗疤痕正在缓缓消失。
“你……你成功了?”他艰难抬头,嘴角带血。
“小雨……”他颤抖着拨通电话。
嘟……接通了。
“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和困惑,
“我刚才……怎么了?我好像站在鸟居下,然后一切变得好黑……
现在我在便利店门口,有点晕……”
“别动!我马上来接你!”
陈泽几乎要哭出来。
挂断电话,他转向龙子承,
“你怎么样?”
龙子承笑了笑,仰望天空,“裂痕……终于愈合了,影京……也退潮了。”
他抬起手,灰烬般的皮屑随风飘散。
“不过……我也该走了。”
“等等!你去哪儿?”
“去下一个交叠点。”他轻声说,
“总得有人守着门,不是吗?”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雾消散,只留下那枚碎成粉末的铜镜,在晨光中闪烁最后一丝蓝光。
陈泽抱着手机,跪坐在地,远处,钟声再次响起。
而京都,依旧静谧如初……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那晚之后,沈涵是在便利店门口接到他们的。
路灯昏黄,像一层薄纱裹住深夜的京都……
她远远就看见陈泽抱着小雨,跪坐在自动门边的长椅上,风衣沾满泥尘,指节发白地攥着妹妹的手。
而小雨只是呆呆望着玻璃门上的倒影,仿佛还在等那个黑影从里面走出来……
沈涵什么也没问,她只是脱下外套,轻轻披在两人肩上,蹲下身,把小雨搂进怀里。
“没事了,小雨,我们来接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现实,
“放心,你现在安全了。”
小雨忽然哭了不是啜泣,而是像被压抑了十年的洪水冲垮堤岸。
她死死抓住沈涵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嘴里反复念着一句话,
“他不是哥……他在井底笑着看我……他说我会恨他……”
沈涵没有打断她,她只是拍着她的背,一遍遍重复,“我知道,我都听见了。”
她当然知道,早在陈泽烧掉笔记前,她就在他电脑加密文件夹里读到了“镜渊”、“命轨”、“交叠点”这些词。
她甚至偷偷保留了一份副本,藏在旧相机的记忆卡里,
那是他们婚礼时用的相机,快门声还带着红豆汤的香气。
但她没说破,因为她明白,有些真相不能由爱人亲口说出,否则,它就会变成刀。
三天后,雨停了……
他们在鸭川河畔的老屋团聚。
阳光透过纸门洒进来,照得木地板泛出暖光。
小雨睡着了,蜷在棉被里,手腕上的蝴蝶胎记若隐若现。
陈泽坐在廊下抽烟,手一直在抖。
门轻轻推开,沈涵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手边。
然后她坐下,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深潭。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
“龙子承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城南废弃的‘水镜望月’。”
陈泽猛地抬头。
“我去了,那里有一面残碑,上面刻着新的符文,不是汉字,也不是英文,
就像是……某种星图与脉络的结合体。”
她顿了顿,
“而且……那里的镜子,全都碎了,但碎片排列成一个圆环,正对着北方。”
陈泽沉默许久,终于低声道,
“他没走远,他在等我。”
“那就去见他,总不能一直逃避吧?”
沈涵握住他的手,力道坚定,
“别一个人扛着,你不是救世主,你只是个会疼、会怕、会哭的男人。
而他……他也值得一次真正的告别。”
陈泽盯着沈涵,眼眶红了……
“可如果再去,我就可能再也回不来……”
“那就带上我一起谈。”
沈涵直视着他,嘴角微扬,
“我不是要参与战斗,我只是要看着你们两个。
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另一个家人’。
以你们俩的关系,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她站起身,走向屋里,又停下。
“还有……告诉龙子承,”她的声音轻了下来,
“谢谢他替我们守了这么久的夜, 但现在,该轮到我们点亮灯了。”
月光如银,洒在破碎的镜阵中央。风不起,叶不动。
他掏出一枚铜片,是从家中浴室刮下的锈迹,形状恰好与龙子承留下的粉末吻合。
他将它置于阵心,低声唤道,
“我不是来求力量的,我是来问一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地面开始震颤,碎镜缓缓移动,拼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片刻后,一声叹息自虚空传来,熟悉又遥远,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吗?”
“陈泽,别忘了影京就如同人生,人生是未知数,影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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