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当初与孙权决裂后，吴郡便一分为二，他自领一半地盘，另一半则由薛综、全琮两将率兵严防死守。这几日，薛、全二人察觉周瑜部调动频繁，早已嗅到异动，一边加急向秣陵的张昭、张纮传递消息请命，一边暗自整饬兵马，加固城防，只待指令下来便全力应对。
怎料他们的部署尚未周全，风云已变。马超亲率大军压境，庞德、徐晃、张绣等将紧随其后，铁甲铮铮踏碎吴郡郊外的晨露；与此同时，周瑜亲领水军，太史慈、甘宁充当前锋，自水路疾行，趁夜抢滩登陆。
水陆两军如两把利刃，同时刺向吴郡。太史慈一马当先，长枪挑翻守堤校尉，甘宁率死士攀城而上，呐喊声震破黎明。不过三日，两座县城已插上周瑜的旗号。
消息传到薛综、全琮驻守的郡城时，二人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城外已响起震天鼓角。马超立马城下，薛综刚登上城楼，便见城楼下铁甲洪流如潮涌来，吓得手一抖，令旗险些坠地——这雷霆之势，根本容不得他们再做半分应对。
城楼下，马超勒马而立，银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声如洪钟穿透城门：“我乃西凉马超！当年随伯符平定江东的弟兄，该认得我！今日我回来，只为清奸佞、护孙家，与尔等无干！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城破之时，休怪我刀下无情！”
城上守军闻言，顿时炸开了锅。好些老兵握着弓的手微微发颤，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漫过垛口：“是马将军……真的是他！”“当年跟着他和孙将军破庐江、打秣陵，何等威风……”“怎么他来攻伐我们？主公跟马将军是闹翻了吗？”
有个满脸风霜的什长忍不住嘀咕：“咱们这几年守着这城，防着周都督，本就是莫名其妙，如今马将军回来了……当年若不是他，我这条命早丢在黄祖手里了……”这话一出，周围好几人默默垂下了头，握着兵器的力道松了几分。
全琮见状心头火起，拔出佩剑指着城下怒喝：“慌什么！不过是虚张声势！马超叛离朝廷，早已是丧家之犬，周郎勾结外敌，是江东叛逆！你们忘了如今的主公是谁？忘了世家的俸禄？”
薛综也赶紧接话，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诸位弟兄，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只要撑到秣陵援军来，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谁要是敢动摇军心，休怪军法无情！”
他说着，目光扫过那些面露犹豫的兵士，暗中给亲卫使了个眼色。几名亲卫立刻拔刀出鞘，寒光闪闪地盯着城上众人，气氛一时僵住。可守军眼底的动摇并未消散，握着兵器的手，终究不如方才那般稳了。
城下的马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抬手示意庞德暂缓攻城，又扬声道：“伯符的旧部听着！孙绍少主尚在，孙家基业岂能容世家蛀虫窃取？你们护的是江东，还是那些盘剥百姓的门阀？想清楚了——”
话音未落，城上忽然传来“哐当”一声，有个年轻兵士手里的长矛掉在地上，他望着城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嘴唇翕动着，终究没敢出声，却也再没捡起兵器。
全琮气得脸色铁青，举剑就要砍去，却被薛综一把拉住。薛综低声道：“将军息怒！此刻动杀心，怕真要逼反他们了！”全琮恨恨地收回剑，望着城下那如铁塔般立着的马超，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这城，怕是守不住了。
马超勒马立于城下，声如洪钟，传遍整座城池：“我数三声！那守将若还负隅顽抗，休怪我铁骑踏平此城！”他目光扫过城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声音陡然转沉，带着旧日袍泽的熟稔与威严，“弟兄们，若还念着我与伯符当年并肩厮杀的情分，便将那守将绑了来——往日情分，我马超记着，伯符在天有灵，也记着！”
城上将士闻言，握着兵器的手齐齐一颤。这些人多是当年跟着孙策、马超打天下的旧部，战袍上的破洞、铠甲上的凹痕，都刻着共同浴血的记忆。他们望着城下那道银甲长枪的身影，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跟随马超孙策平定江东的日子。
此刻听他旧事重提，再看城楼上那个缩在亲兵身后、眼神闪烁的守将，将士们眼神渐变，从犹豫到灼热，握着刀柄的指节泛白。
“一！”
马超的声音穿透喧嚣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城上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猛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粗声骂道：“娘的，当年跟着马将军冲阵时，这小子还只是个无名下将，如今倒要骑在我们头上，领着咱们对抗天将军？真是可笑！”
这话一出，身边的将士们顿时炸开了锅，你看我我看你，手里的兵器握得咯咯作响，显然都被说动了。
薛综、全琮还没来得及喝止，薛综身边一个亲卫——也是他本家兄弟，平日里仗着身份作威作福惯了，此刻见老兵煽风点火，当即拔出长剑，怒喝：“怎么？你们想反了不成？”说罢便挥剑砍向那老兵。
老兵眼疾手快，猛地挺起手中长枪，枪尖精准地戳在亲卫腹部，那亲卫“呃”地闷哼一声，长剑脱手落地。老兵喘着粗气，红着眼吼道：“娘的，这些年你们在俺们头上作威作福还不够？今日神威天将军亲至，就是为我们做主的！还想任由你们欺辱不成？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话音未落，四下的守城将士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围了上来。那些亲卫见状也纷纷拔刀，双方剑拔弩张。薛综、全琮脸色煞白，正想喝止，却见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守城将士，想起平日里这些世家将领的跋扈，眼中都闪过一丝狠气，听了老兵的话，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挥舞兵器冲了上去。
“砰！”“铛！”兵刃交击声瞬间响彻城头。
薛综与全琮对视一眼，心沉到了谷底——这城怕是守不住了，再待下去只会被擒。两人慌忙拽着身边的亲卫，嘶声喊道：“杀出去！先回秣陵！”
城下的马超见城头已然大乱，庞德忍不住问道：“大王，还攻城不？”
马超抬手示意稍等：“稍待片刻。”
不过十数息的功夫，城头上忽然安静下来。只见薛综、全琮被反剪着双臂压在垛口边，一个满脸兴奋的将士探出头，扬声喊道：“天将军！小人乃昔日跟随您平定庐江的旧部，现已将这两个奸贼制服！”
马超朗声道：“好！做得好！开城门，把他们押出来！”
城门“嘎吱”作响地缓缓打开，吊桥落下，几个将士推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薛综、全琮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个带头的老兵，手里还攥着那杆染了血的长枪，腰杆挺得笔直。
马超催马上前，银甲在日光下泛着灼目的光。城门下，那些押解着薛综、全琮出来的将士们“噗通”一声齐齐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尘土，声音里混着哽咽与激动：“参见神威天将军！”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一个络腮胡校尉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当年主公死得不明不白，我们这些人……这些年活得太憋屈了！”
马超翻身下马，伸手虚扶，掌心的温度透过甲胄传到众人肩上：“诸位兄弟快起来，都是自家手足，不必多礼。”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些脸上的风霜与眼中的热血，都让他心头一热，“我此次回来，便是为伯符的死因而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公道，也还你们一个清明！”
这话刚落，人群里便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有个年轻些的军侯抹着眼泪，声音发颤：“当年跟着将军和主公打江东，那会儿多痛快啊！一杆枪、一把刀，杀得痛快，睡得安稳，觉得跟着主公，日子总有奔头……”
“是啊。”旁边一个老兵接话，声音嘶哑，“主公走后，一切都变了。说是听仲谋公子的令，可他的令总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让我们防着周都督……”他猛地顿住，喉结滚动着，“当年主公和周都督亲如兄弟，我们哪个不是周都督带出来的兵？对着自家都督拔刀，夜里都睡不着觉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应和，积压多年的委屈像决堤的水，汹涌而出。他们本是孙策麾下最勇猛的锐士，跟着他从庐江打到吴郡，凭着一股“江东儿郎天下先”的意气，硬生生拼出一片基业。可孙策猝然离世，孙权继位后与周瑜反目，他们就像被抽走了主心骨的队伍，困在“孙家兵”的名分里，却找不到当年那份酣畅淋漓的归属感。
马超听着这些话，胸中气血翻涌。他抬手按在那老兵肩上，力道沉稳：“都过去了。从今日起，咱们找回当年的劲，护着孙绍少主，清了那些蛀虫，让江东再回到当年的模样——兄弟们，有信心吗？”
“有！”众人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被火焰取代，齐声呐喊震得城门嗡嗡作响，“愿随将军，赴汤蹈火！”
马超眼神如冰，盯着跪在地上的薛综与全琮，声音里淬着寒意：“你们靠着世家举荐入了行伍，伯符破格提拔，让你们领兵掌权，这份恩义，你们就这么报答？”
全琮把头埋得更低，浑身筛糠似的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薛综却梗着脖子，唾沫星子横飞：“孙策之死本就疑点重重，周郎手握重兵，嫌疑最大！我等不过是按主公（孙权）的意思行事，你凭什么抓我们？”
“凭什么？”马超怒极反笑，腰间佩剑“噌”地出鞘，寒光划过一道弧线——“就凭你污蔑忠良！”
“噗嗤”一声，薛综的首级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敢置信。全琮“啊”地惨叫一声，瘫软在地，裤脚渗出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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