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灵鹫宫坐落于云雾中。
宫殿前的石台上，独孤锋托着下巴观看九大天部的女子修炼剑法，眼中不时透露出思索神色。
李止戈走出来，眼中妖冶邪异的红光淡了许多，不如昨晚吓人。
虽然不还能完全掌控暴涨的真气，但至少是把体内那蠢蠢欲动的生命印记给暂时压制住了。
走到独孤锋身旁，李止戈拍了拍他肩膀，笑问道，“灵鹫宫这些弟子剑法如何？”
独孤锋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稀松平常。”
李止戈点头。
现在的独孤锋，剑法的确要远远超过灵鹫宫的弟子。别看灵鹫宫势力庞大，悄悄控制着中原到东南沿海一带大多数的江湖帮会，实际上灵鹫宫中除了巫行云外就没有像样的高手。
即使是梅兰竹菊四大剑侍，她们的武功放到江湖上也只能算一流水准，远远算不得顶尖行列的高手。
不过梅兰竹菊四大剑侍给独孤锋当陪练倒是适合。
恰好，梅兰竹菊四大剑侍前来朝李止戈问候，年龄最大的梅剑走在前方，眼神恭敬朝李止戈开口道，“尊主，早膳时间到了。您要吃些什么，奴婢下去准备。”
李止戈看向为首侍女，微微摇头道，“梅剑，李某当面，不兴那么多凡俗礼节。”
四女点头，齐声开口道，“是，奴婢谨遵尊主号令。”
李止戈索性不纠正她们了，她们这种长期形成的习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纠正过来的。
看了一眼独孤锋，李止戈想了想，朝四女开口道，“从今天开始，由你们陪他练剑。但凡灵鹫宫搜罗的剑法秘籍，全部拿出来任由他观看，不要藏私。”
梅剑有些迟疑，朝李止戈答道，“尊主，灵鹫宫搜罗了数百门剑法，全部拿来出给小公子观看是否不大妥当？小公子还年幼，应该专精一门剑法才是。”
说完，梅剑立马后悔了。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婢女，有什么资格质疑主人？
梅剑紧张忐忑看着李止戈，生怕李止戈发怒。
出乎梅剑的预料，李止戈并不怒，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平静道，“我这弟子不同寻常，你不要以常人的眼光来看他。你去将灵鹫宫搜罗的剑法全部拿出来就是，若童姥问责，你直管推到李某身上。”
“是，奴婢遵命。”
李止戈不理会梅兰竹菊了，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巫行云所在的方位走去。
习武，外炼筋骨皮膜，内炼真气气血。
当真气和气血壮大到一定的地步，就会反哺精神。所以功力深厚的高手，精神力也远超常人，能够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量锁定他人气机。
灵鹫宫中弟子都知道李止戈身份不同寻常，也没有人阻拦。
来到石洞中，李止戈看到巫行云正抓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吸血，她还是八九岁模样，但李止戈敏锐察觉到她的功力又恢复了不少。
八九岁大小的女童抓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吸血，这惊悚的一幕要是让寻常人看到，指定吓得魂不附体。
李止戈微微皱眉。
就在李止戈皱眉的同时，少年血液已经流失，脸庞惨白没有血色，被巫行云随手丢到一旁，只是出气、不能进气。
巫行云转头，她嘴唇鲜艳，咧嘴露出一口染血的牙，笑容狰狞开口道，“师侄，吓到你了吧？”
“不对，你比姥姥更吓人，姥姥怕是吓不住你。”
“老毛病了，这也是修炼独尊功的弊端。独尊功虽然可以令人返老还童，但每隔三十年才能还童一次，而且每天还必须饮血才能恢复功力。”
李止戈皱眉，眼神平静开口道，“独尊功至阳，师伯以女身修炼至阳功夫，自然得用血液补充阳气，如此才能功行顺畅。而血液中，又以童男之血最为阳刚，所以师伯便掳来了一批血奴，每日吸干一个血奴的血液辅以练功？”
巫行云点头，满脸赞赏道，“师侄果然聪慧。”
李止戈想了想，还是劝说道，“师伯，这些血奴还是童男，他们连做男人的滋味都没有享受过，你便吸干血液杀了他们，这是否太不人道了？”
“师伯，你需要血液辅以练功，可以用金钱买来一批血奴，每日在血奴身上放一些血就足够，完全用不着将他们全身血液吸干。”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还余遁去的一。万事万物，都有一线生机。做人不能做绝，做事不能做尽，这些道理师伯想必是懂的。”
巫行云眼珠子一转，娇俏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嘲笑，她舔舐鲜艳的红唇，阴阳怪气开口道，“师侄，莫非你还是个良善之人不成？”
李止戈摇头，平静道，“不是。李某从来不是良善之人，可李某也不会如师伯一般滥杀无辜。如果他人没有前来挑衅招惹李某，李某绝不会朝无辜的人下手。”
巫行云不在这个问题上跟李止戈过多谈论，她起身走到石床上坐下，看着李止戈，怪笑道，“师侄，你是来寻我学独尊功的，还是来多管闲事的？”
李止戈闭口不言。
的确，他李止戈不喜欢管闲事。可有的时候，遇到某些实在看不过眼的事情，谁又能保证可以不管闲事？
比如遇到叶二娘那种丧尽天良的，李止戈即使不愿多管闲事，也不能不管。
比如遇到巫行云掳掠少年吸血，即使李止戈不想管，但还是忍不住要劝说。
江湖上，遇到追杀的，遇到灭门的，李止戈大多不管，因为混江湖便没有几个是无辜的。
或许段誉很无辜，但李止戈还是杀了他，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段誉不识趣三番五次上来打扰，让李止戈很烦躁。
可眼前这个少年只是天山脚下纯朴的农户子弟，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便被巫行云吸干了血液。
看着身前有气出、没气进的少年，李止戈沉默上前，朝他打出一道真气。
当李止戈的真气打入少年体内，少年惨白的脸庞上多了几分血色，他感激看着这眼冒红光如神似魔的男子，眼角不停滑落泪水。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恶。
好人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
人都是复杂的，李止戈可以眼也不眨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屠戮殆尽，也会对这个无辜的少年生出同情怜悯之心。
巫行云默默看着李止戈的举动，娇小的脸庞上满是诧异，她活了将近一百年，却始终没有看懂过这个师侄。
“师姐，我的好师姐。师妹来了，你不出来迎接吗？”
就在气氛沉默的时候，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天边传来，传遍了灵鹫宫每一个角落。
听到这个声音，巫行云神色有些慌张，猛然从石床上跳下来，眼神阴沉道，“是李秋水那贱人！她算准了姥姥这些天功力没有恢复，特地来杀姥姥。”
李止戈表情没有变化。
李秋水也好，巫行云也罢，这师姐妹都不是善茬儿，都不是好人。当然，他李止戈也算不得好人。
看到身旁的李止戈，巫行云瞬间冷静下来，咧嘴露出狰狞阴狠的笑容，“师侄，替姥姥杀了李秋水那贱人，姥姥不仅将独尊功倾囊相授，而且还将灵鹫宫几十年基业全部送你。”
李止戈摇头，“师伯，我只是来学独尊功的，不是来多管闲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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