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那白色的小兽横空就是抓挠好几下，脸上出现些许伤痕。
他认得这只白色小兽，是暮烟的。
看来她不愿意见他，是不是也不会接受自己的道歉？
南青平生很少感到局促，之前连他年少清理觊觎皇室的权贵，扫乱祸害星际的星盗的时候都未如此。
他喜欢将局势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这次的相救，那个势要斩杀天地一切的身影，似乎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中。
南青慕强，却是无比自傲。
或许多年的滔天权势，外界恭维皆加于诸身，又或许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身的魅力。
原本以为白色小兽对他的攻击会是不痛不痒，他要是想见暮烟，无需还手。
但他低估了，看似不起眼的小兽实则是白泽幼兽，丝毫不亚于星际S流浪兽。
单打独斗，没有任何道具武器，他也需要用出全部精力全神贯注来对付。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暮烟了。
南青不敢伤害这看似柔弱，实则刚猛的要死的小兽，出手有所顾忌，自然被打的节节败退，最后还是不甘心的离开了。
察觉到南青他们离开之后，暮烟让小白泽去守着碎星叶风墨那群人安全离开。
白泽自幼通灵，所以哪怕是以魂魄状态的形式出现，它也是可以看见的。
副本一结束，也就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
次日————
晨雾还未散尽时，暮烟已立在小桥尽头。
大红嫁衣在薄雾里像团跳动的火焰，领口，袖口，金线绣的凤凰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裙摆层层叠叠，由上好的云锦织就，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腰间系着一条宽幅玉带，上面镶嵌着红珊瑚、绿松石，交相辉映，更衬得嫁衣愈发华丽。
乌发被精心梳成 “结鬟式” 发髻， “凤钗”上的凤凰展翅栩栩如生，尾羽缀着细小的珍珠，走动时叮咚作响。
垂下的流苏随着步履轻轻摇曳，光影在发间流转。
她并未着妆，几缕被晨露打湿的发丝贴在颈侧，与嫁衣的大红形成鲜明对比。
那抹不经意的胭脂色在华丽嫁衣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动人的韵致。
秋月跑过来时，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响。
“我以为你不等我了。” 她扶住桥栏喘气，目光贪婪地扫过暮烟的嫁衣，像是要把这画面刻进骨子里。
暮烟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草屑，指尖带着清晨的凉意。
“我们说好了的，我何时食言过。”
小船泊在桥边，船板上还留着昨夜擦拭的痕迹。
暮烟踏上船时，嫁衣裙摆扫过船舷，带起一串水珠。
她转身站在船头，晨风吹得衣袂翻飞，像只即将展翅的红鸟。
“回去吧。”
小船缓缓驶离岸边。
秋月沿着河岸跟着跑，看着那抹红在河道里渐渐远去。
穿镇而过的河水带着船穿过石桥洞，穿过挂满经幡的码头，穿过无数扇紧闭的木门。
暮烟始终站在船头，身影在晨雾里时隐时现，直到小船拐过弯道，再也看不见了。
大河入口处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暮烟穿着华贵的嫁衣，像朵盛开在水面的红莲花。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了她，呛入喉咙的刹那，她仿佛看见无数红衣女子从河底升起，她们的脸模糊不清，却都朝着她伸出手。
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好像听见秋月在岸边喊她的名字。
当身躯迎来死亡，灵魂将得到新生......
灵魂飘出躯壳时，暮烟觉得浑身一轻。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在河水中下沉，凤冠霞帔，配上那张绝世倾城的容颜，脸上的表情安静祥和。
她的嫁衣被水草缠住，像只折翼的鸟。
而岸边，那抹红正顺着水流漂向远方。
神树旁的秋月突然捂住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弯下腰。
她猛地抬头望向大河的方向，眼眶瞬间红了。
“暮烟……” 她喃喃自语，拔腿就往神树深处跑，裙摆被树枝勾破也浑然不觉。
当暮烟的灵魂顺着无形的通道飘向神树时，正看见秋月跌跌撞撞地扑到树下，双眼正望向她的方向。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像撒了把碎金，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
白泽化作老爷爷的形态一直守着秋月。
对于他们的世界，还需要秋月作为开拓者来逐渐恢复世界。
昨天他的孙子告诉他想要跟暮烟去看更远的世界，他尊重孙子的意见，毕竟可以追寻那位至高无上的大人，这是谁都想要拥有的资格。
可惜，他老了......
白泽通灵，即便是秋月看不见暮烟的灵魂，可她敏锐的直觉似乎总有感应，一直跌跌撞撞的追寻着看不见的直觉。
白泽终究还是不忍心，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他将白泽一族独属的灵力覆于秋月的眼睛，在临别之际，到底还是见上了那最后一面。
陌生的容颜，独特的气质。
暮烟周身萦绕着流动的金光，银色发丝如融化的月华般垂落，眉心一点朱砂痣比最烈的酒还艳。
曾经穿在身上的大红嫁衣化作金红色的流光，在她周身凝成简单的长袍，衣袂翻飞间能看见星辰流转的纹路。
最让人失神的是那双眼睛，褪去了人间的温度，却在看向秋月时，泛起涟漪般的柔光。
这是真正的神明模样，高贵得让人生出跪拜的冲动，可那份独独投向她的目光，却比小桥边的晨雾还要温柔。
虽说这容颜是无比的陌生，可是秋月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她的“颜慕”。
分别之际，她挽留不了，也没有立场去挽留，唯有眼角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下滑。
暮烟伸出手，金色的指尖在触到秋月脸颊的瞬间化作实体的温度，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秋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暮烟，陌生得让人心慌，又熟悉得让人心疼。
那些藏在心底的爱恋，此刻在神明的注视下，突然变得渺小又坦荡。
“这是我原本的样子。”
神明的目光掠过神树的枝叶，落在远处的河面。
她顿了顿，指尖描摹着秋月的眉峰，“别难过了，秋月，我们会再见的。”
神明从不轻易许下承诺。
金色的灵魂开始变得透明，通往外界的通道在她身后发出越来越亮的光。
“我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神明最后看了她一眼，带着淡淡的笑意，与人间的“颜慕”别无二致。
秋月想要抓住她即将消散的手，却是抓了一把空。
“我等你！多久都等！”
神明笑了，那笑容在金光中绽开，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好。”
金色的灵魂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通道深处。
秋月站在原地，手心还残留着神明的温度，白泽默默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这时候能给予的安慰都是徒劳。
这个世界的重建还需要数万年岁月，在这其中，秋月的心是否能经得起时间的锤炼还未可知。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神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替谁应着那句承诺。
秋月低头看着那片红色嫁衣的残留，突然笑了。
原来她爱上的，从来都不只是人间的暮烟，更是这位神明藏在清冷外表下的，独独给她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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