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辈子总会做几件和理智没什么关系的事，就像现在的周静这样。
周静有思想准备，老板会觉得荒唐，匪夷所思，把她请出去。
可三十出头的何正义，坐在周静对面，很认真地听着，看周静停下来，还问了一句：
“就这些？名字呢？”
“名字不知道……哦，我知道老板的名字，叫焦立春，是咱这当地的，那两个服务员，是安徽的。”
“安徽的……”何正义沉吟着：“这么远，费用可能有点高。”
“多少钱？”
周静问道。
“……这样的话，五万。”
何正义想了一下说道。
“这么贵？”
周静吃了一惊。
“你这隔了这么多年，又是两个人，连名字都没有，还这么远，费用肯定高。”
何正义说道。
“……我没想到这么贵，打扰了。”
周静说着，站起身告辞。
“没事。”
何正义看见周静绕过茶几，走到门口，眼看着就要出门了，他突然说道：
“你打算出多少钱？”
何正义的这个服务社，业务量稀少，有时候连每月八百的房租都付不出来。
今天来的这个中年女人，穿着得体，看模样不像个出力气干活的，又是要找人，何正义以为来了一笔开张能吃三年的生意，没想到这女人真的要走。
“……一，一万。”
周静犹豫着说道。
“那不行！光来回路费，还别说别的费用，你去找别人吧。”
“……”
周静看何正义转过头去，背对着自己，就走出了门口。
“两万，大清早的买卖，图个吉利，不挣你钱，行就行，不行就算。”
何正义又转回身说道。
“……先付一半，成了之后，再付另一半。”
周静说道。
……
周静走出正义服务社的时候，既兴奋又紧张，她一辈子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和顾林的事情，也只是走到边缘就退回来了。
周静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框子框在里面，一碰到框子的边缘，就会不安。
周静想不通，自己大半生都守在这个框子里面，除了伤害，她还得到了什么。
今天，跨出正义服务社的门，周静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舒展，就算是何正义是个骗子，她也认了。
这个时候，是六月十号。
晓松考完试，然后暑假，转眼，两个月的暑假就快结束了。
何正义那边杳无音信。
周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遇到骗子了。
晓松的暑假作业没有做完，日夜赶工，吃过晚饭，周静没开电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
还不到晚上七点，刘丰在便利店，没回来。
周静的这个手机，内存不大，过一阵，周静就会清理一下，要不手机很卡。
短信攒了几十条了，周静点开，在一堆没用的推送信息里面，周静看到一个发送人是何的短信。
周静的心跳猛的加速了。
何正义的手机联系人，周静只标了一个何。
周静定定神点开，信息很短，只有四个字：事已办妥。
信息的发送时间是两天前。
周静没注意。
第二天，周静在中午的时候，去了正义服务社，何正义把两张照片放在周静的面前。
周静拿起一张。
这张照片上，是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女人，女人有些胖，留着一头短发，照片拍得是侧面，看不清脸面，只看身材，年纪怎么也得四十来岁了。
女人的身后，坐着一个女孩，十几岁的样子，扎一条马尾辫，手攀在前面女人的肩膀上。
周静看着照片，没吭声。
这时候，周静才发现这件事情的漏洞在哪，自己不认识这两个人，何正义随便拿两张照片过来，自己也不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好像何正义也并不知道自己不认识。
在周静的认知里，从事皮肉生意的女人，应该都有些姿色，要么，气质上也和普通女人有明显的区别，可看照片上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寻常的母亲载着自己的女儿。
周静心里有些失望，可她不动声色，翻到下面那张照片。
这一张照片是张彩色的半身照，两寸的，像是一张贴简历的照片，背景是红的。
这张照片上的女人，符合了周静的心理预期。
照片上的女人留着一头披肩的头发，头发是染过的，棕黄色。
女人瘦长脸，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眉毛眼线口红，一应俱全。
女人在照片里，和周静遥遥相望。
“你这个很费功夫，真的不挣钱。”
何正义在旁边说道。
“……你确定是这两个人？”
周静迟疑了一下问道。
“当然确定，这是通过那个饭店老板找的，当时这俩人在饭店干的时候，用了假身份证，老板说一个叫曹娜，一个叫金妮，根本就不是。”
“你刚才说，叫什么？”
周静突然问道，像是没听清一样。
“一个叫曹娜，一个叫金妮。”
何正义说道。
……
在这一刻，周静一下子就明白了，刘丰为什么死活都不说那个女人的名字，因为他说梦话喊的小妮子，就是这个女人。
“……哪一个是金妮？”
周静问道。
“这个。“
何正义说着，用手指了指周静手里的第二张照片。
“……”
周静看着照片里这个化了妆的女人，没说话。
“其实，这人不叫金妮，她的真名叫金玉凤。”
何正义说道。
……
下午，对桌的于慧去银行了，周静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端详着手里金玉凤的照片，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又交了一万从何正义那里买来的信息。
“那个也不叫曹娜，叫曹桂芝，俩人是一个村的，她俩出来打工，洗头房，歌舞厅，饭店服务员，什么都干过，后来都回老家结婚嫁人了。”
“那个曹桂芝还行，结婚不久就生了一个女儿，那个金玉凤，结婚之后，一直不能生育，让婆家赶出来，娘家不让她回去，就一直在外面打工，现在，她丈夫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的生了孩子，就放在老家让父母带，那俩人在外面打工挣钱。”
“现在，这个叫金玉凤的，在哪？”
周静问何正义。
“她就在平南市，”何正义轻轻笑了一下又说道：“而且，和我这，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百米。”
“……”
周静吃了一惊。
“从这个门出去走到头右拐，走一段，有个小胡同，进去不远，有个玉玲珑足浴店，就在那……这点距离，让我跑了一趟安徽，冤不冤？”
何正义笑着说道。
自己说了两个女人的名字，周静的眼睛却只盯着金玉凤的照片，何正义基本就确定了，眼前这个女人要找的就是金玉凤，那个曹桂芝只是一个幌子，好多偷偷调查丈夫的女人，都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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