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真把我逼急了，便是拼着同归于尽，我也断不会孤身涉险。到那，大家一起困死在这儿好了，谁也别想好过！”
这番话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让原本还想着钻空子、坐享其成的一些人脸色骤变。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生出岔子、闹起内斗——真要把对方逼到绝路，万一这人真豁出去了，来个鱼死网破，最后倒霉的还是所有人。
眼见事情已僵到了这份上，再保持沉默也是无可能，魁梧中年终是往前迈出了一步，沉声道：
“依我看，也的确该定个章程出来了。
都到这地步了，有些小心思还是收一收吧——出不去，真要滞留在这幽冥之地，只怕活着比死了还煎熬。”
见连他都发话了，一直缩在人群里当背景板的面色蜡黄汉子也不得不挪步上前，无条件支持：
“那要不……就轮流来？按修为高低排个序，或是抓阄定先后，总归得有个规矩。”
话落，其眼角的余光还颇为谨慎地扫了凌云一眼，似生恐得罪她。
若真按修为论，在场众人里，凌云的气息最浅，看似修为最低的那个。
可谁都记得，不久前正是她，凭一己之力斩杀了一名通玄境大妖，更何况她还懂阵法——真要动起手来，这面色蜡黄的汉子也实没把握能胜过凌云。
魁梧中年似是察觉到了他的顾虑，再想到凌云是与那绿姬一同前来的，且绿姬对她的态度分明带着几分不同寻常，便适时开口道：
“抓阄吧。这样最是公平，也免得落人口实，说谁欺负了谁。”
其话音刚落，空气里霎时陷入一片沉默。众人各怀心思，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却又不得不顾忌眼下的局面……
在这危机四伏的幽冥之地，任何一点内讧都可能加速灭亡，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渺茫的侥幸。
可即便如此，那些修为稍高者心中仍不免有些疙瘩。毕竟他们的修为也是靠自己一点一点修炼出来的，修行界的规矩，从来都是以实力论高低、定主次。
如今却要与一群修为远不及己的小辈，用同样的方式决定接下来的行止，怎么想都觉得折了颜面，胸口像是堵着团棉絮，闷得发慌。
更何况，有些人还在暗自盘算：或许往后还有转圜的余地，能免去这探路的凶险，根本不必由他们亲自涉险。
这般想着，心底那点不情愿便愈发翻腾，便有人按捺不住，皱着眉开口驳斥道：
“抓阄？这都什么时候了，生死悬于一线，哪有闲工夫去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断耳汉子见终于有人松了口风，又有人抬杠，似有不愿之意，哪肯放弃这个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敲定章程的机会？
于是，他又往前踏了半步，粗哑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别磨磨蹭蹭的！要么抓阄，要么按修为高低排序，现在就定好规矩！不然……”
话锋骤然顿住，他手中的环形法器微微一沉，边缘在弥漫的雾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寒光一闪而过，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几分肃杀之气。
他半眯着眼扫视众人，手指紧扣法器，摆出了随时都能动手的架势，显然没打算给众人再拖延的余地。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是凌云万万没有想到的，但她心中也清楚——再如此僵持下去，她恐怕是要成为众人推诿的靶子了。
逐也不再沉默，上前一步，语气干脆利落的道：
“也不用抓阄了，按修为来吧。这里就数我修为最浅，这次便由我去。”
闻言，那断耳汉子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张了张嘴似要说点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
毕竟能多苟活一刻是一刻，谁也不愿立刻去闯那未知的凶险。
凌云也不再多言，抬手便将乾坤棒祭出，准备下断崖……
只见棒身在半空骤然舒展，丈许长短的棍体裹着一层沉沉乌光，那光泽不是张扬，却透着股凝练的威压，仿佛能压碎周遭的浓雾。
她反手握住棒身，元力悄然流转间，乌光愈发深邃，不显锋锐，却自有一股镇压四方的沉凝。
崖风卷起她的衣袂，猎猎作响，衬得她单薄的身影竟透出几分孤勇，在灰雾中格外醒目。
凌云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忽然便传来丽娘的声音：
“等等。”
凌云回头，见丽娘快步跟了上来，手中已多了一把精巧，泛着冷光的长剑，剑穗在雾中轻轻晃动。
“我与你同去吧。”
她抬眼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多一个人，便多一份照应。”
见此情形，魁梧中年沉吟片刻，也未阻拦，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也好，你们多加小心。”
两人不再迟疑，并肩朝着绿姬先前所指的方向而去——被浓雾所笼罩的断崖下，断桥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敛着气息，静静地等候着猎物的靠近。
她们顺着湿滑的崖壁往下走，浓雾像化不开的墨汁，黏在衣料上，带着刺骨的寒，丝丝缕缕地往骨缝里钻。
越靠近断崖底部，风声越显凄厉，如万千冤魂在耳畔哭嚎，搅得人心头发紧。
隐约间，底下传来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沉闷得像是从九幽地底涌上来的怒涛，每一声都震得人胸腔发闷。
“你不怕吗？”
丽娘的声音骤然打破沉寂，剑尖在身前轻点，拨开一缕挡路的浓雾。细碎的雾珠溅落剑刃，凝而不散，折射出几缕冷冽的寒光，映得她眼底神色难辨。
凌云握着乾坤棒的手紧了紧，棒身的纹路硌着掌心，轻声道：
凌云握着乾坤棒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棒身沟壑分明的纹路硌在掌心，带来一阵清晰的触感。她抬眸迎上丽娘的目光，声音轻却坚定：
“怕有用吗？
与其等着别人来安排，不如率先踏出一步，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话音落时，她侧过脸，眉梢微挑，不禁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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