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谨珩搓搓手,跺了下脚,飞快跑进屋,“梁叔~”
“嘿呀你这孩子”,梁斌迅速起身,从旁边拿了个暖手炉来,“怎么穿着夏衣出门?天气凉了呀~”
梁斌拉着他往屋里走,“快过来,我的披风先披一下?”
温谨珩嘶溜一下钻进软软的披风中,朝梁斌傻乐,“梁叔~”
“诶~”
温谨珩朝梁斌咧唇一笑,“诶呀梁叔,我这才出来就听说您刚从宫里出来。”
“因为什么呀”,温谨珩关切道,“有没有人欺负您~?”
梁斌戳戳他冻红的鼻尖,“诶呀,傻孩子还担心我呢,和桑婉那小丫头闹完啦,还没收拾衣裳是不是?”
温谨珩顿时笑眼弯弯,眸子眯成两弯月牙,颊边小酒窝里仿佛盛满了蜜,有些羞赧地道,“嗯~”
梁斌莞尔,抬手替他拢了拢披风,将人裹得严实,这才接话,“正好,一会儿锦书去接阿初阿序,他们也该回来了。”
“这就喊人去把你俩的衣柜拾掇拾掇,把冬衣都翻找出来打理打理,好不好?”
“噢,虽然家主他们可能今年冬天不回来了,但是新衣还是要做的,要不要拉上桑婉丫头去挑布料样式?”
温谨珩拉着梁斌的手臂晃啊晃,“梁叔!您太好了!!”
“哥哥也太好了!!”
梁斌接过下面人递来的信笺,笑着点了点这个黏人精的额头,“诶呀你啊~”
“哥哥他们真不回来了啊”,温谨珩有些低落,“要一年呢,好久哦。”
“以蜀地到京城的距离来看,现在还没信儿,那就是回不来了。”
温谨珩抿唇,“梁叔。”
梁斌正在瞧信笺,发现他止了话头,于是抬头看去,“嗯?”
温谨珩垂下眼眸,摇摇头,“没事,就是不太习惯。”
“诶呀梁叔”,温谨珩扬起笑起身过去,“您带带我嘛~我还要帮哥哥分担分担呢~给我算!”
梁斌被他逗得笑了,从桌案上翻翻找找,拿了一本账目来,“喏,给你打发打发时间吧~”
可小孩张牙舞爪的,“梁叔!我会算!”
梁斌只是淡淡笑,“好好,会算,我也没说你不会算啊~”
小孩气呼呼地摩拳擦掌向账本。
梁斌拦住一个侍卫,“把老陈给我喊来。”
不一会儿,陈典悠悠然地来了,“找我呀。”
梁斌朝撸胳膊挽袖子的温谨珩挑了下眉。
陈典淡笑不语。
“这笔要算进去噢~”
温谨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弹起来。
“陈叔!!吓死人了!”
陈典揉了揉他的发顶,在旁边坐了下来,“喏,这里,七百六十二两二十五文。”
温谨珩嘴巴张大,惊呆了,“陈叔你,您,啊,您啥时候进来的,这就算完了?!怎么和哥哥们算账一样快!”
远处伏案写信的梁斌闻言低笑。
陈典乐了,手指默默搭上他的手腕,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你哥哥是我们几个一块带大的。”
“昂~陈叔”,温谨珩眨巴着眼睛,“想哥哥~”
陈典莞尔,“噢那我也是。”
温谨珩沮丧地坐回来,“完蛋了,还和哥哥说要帮忙,啥啊,呀!”
陈典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拍拍他的肩,“喏,你求求他,这可是我们几个里最厉害的人物呢。”
温谨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素来温润尔雅的梁斌低头写着字,仍旧很优雅。
陈典又乐了,“你瞧,都笑得不行了。”
梁斌随手抓了个香囊丢过来,“给我滚,谁笑了!”
陈典施施然起身,掸掸袖子,“嘿,我还不乐意找你呢。”
温谨珩懵。
哈?
说罢,陈典就走了。
温谨珩眨眨眼,揣着他的手炉和账挪到梁斌旁边,“梁叔~”
梁斌憋笑,“诶。”
“帮我看看嘛!”
“好呀。”
半晌。
陈典提着一个食盒翩翩而来。
“啊啊啊陈叔!”
一股子浓苦药汤味从里面飘出来。
温谨珩腾得一下弹起来,“啊拜拜陈叔~拜拜梁叔,我先走了。”
陈典眼疾手快地把人抓回来,梁斌挽起袖子来把他按在椅子上。
“啊——你俩怎么这样!”
陈典大笑,“我和你说噢,你这寒症我可是跟一大帮人打包票给你治的。”
梁斌面无表情,“一样,那几个臭小子走的时候给我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就这个小孩最会逃药了,一定得看着吃。”
温瑾珩被到嘴边的褐色苦药汤熏得一抖,哭哭啼啼地耍赖,“还没到冬天呢!昂~”
“噢,抵抗,用武的。”
“喏”,陈典淡笑,“你来。”
下一瞬,温瑾珩被掐着脖捏着嘴巴猛灌起来。
虽说动作粗鲁,但力道一点也不粗鲁。
温瑾珩认命地咕嘟咕嘟大口喝着。
等一碗药汤下肚。
温瑾珩委屈巴巴地盯着他们俩,“哪有这样的!”
“噢”,梁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家主交代的。”
陈典笑,“没错噢~你心心念念的哥哥们嘱咐的。”
温瑾珩的心间像被小猫爪挠了下似的,又甜又有些羞赧,哼唧唧地跺了跺脚,“陈叔梁叔~苦呀苦呀~”
梁斌莞尔,从抽屉里取了蜜饯,“呐,昨儿刚送来的新鲜果脯,专门给你吃药用的。”
温谨珩笑呵呵地吃下。
“桑婉小丫头呢~”
“嘿嘿”,温瑾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在睡觉。”
“噢~”
梁斌淡笑不语,但他们两人脸上的调侃让温谨珩简直无地自容。
“诶呀!!”
脸庞迅速烧红,温谨珩落荒而逃——
“你瞧这孩子”,陈典笑个不停,将温谨珩塞给他的披风还给梁斌,“当谁不知道似的~”
“小孩子呗”,梁斌接着写信了。
陈典坐在他对面,两指捻了个果脯吃,梁斌头都不抬,“光吃不干假把式!”
陈典觉得好笑,“你把我从客栈叫回来的,还说我?”
“哎”,梁斌惆怅地再次叹气,“要这么久吗?”
陈典笑,“你瞧瞧你,想了就想了嘛,嘴硬还臭。”
“他们三人来说,生骨加刺激经脉后,还需让三人的腿部肌理恢复活力,其中不仅需要施针,还需要配以药油等物。”
梁斌呵斥,“说人话。”
“就是时间久。”
梁斌斜睨着他,“叫你不好好学!”
“关我什么事”,陈典呛回去,“师父那么高医术都不敢下手!”
“再说了,我不是提出过吗...”
陈典望着桌上那枚江辞私印出了神。
“由我去神医谷一年,回来再医治他们。”
“谁都没同意——”
梁斌默了几瞬,“谁说的,我不是同意了吗,林启也同意。”
陈典哼了声,“两个烦人的家伙。”
“梁叔~”
穿得像小兔子一样软萌可爱的温黎初站在门口朝他挥手,“陈叔也在呀陈叔好~”
“诶呀”,梁斌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嗖的一下起身去门口接,“阿初阿序下学啦~”
陈典无语。
“阿序”,陈典蹲下身来,笑眯眯地挠挠他的脸,“哥哥回来了,咱们去找哥哥呀~”
“你梁叔忙,我带你们去。”
梁斌差点把他瞪穿,“什么,我不忙,走呀~”
...
入夜了。
一杯热气腾腾的牛乳递到了眼前。
陈典莞尔,“这是人家小孩喝的。”
“少贫嘴”,梁斌面无表情地站到了他旁边。
“今年是个冷冬啊。”
“是啊,今年云州可不怎么太平。”
...
“梁叔梁叔”,一个黑溜溜的身影钻进了门。
梁斌一脸无奈,“殿下。”
“给你们尝尝”,楚嵘川双眸放光,兴奋地晃着他,“很好吃的!我小厨房新做的!”
“好久没来了,陈叔也在呀!”
陈典笑,“这么晚了小殿下还没歇息呀,来,我瞧瞧。”
楚嵘川乖乖坐过去,“最近事务有些忙,难得今天清闲,就来了!”
“侍卫呢?”
“诶呀”,楚嵘川摆摆手,“竹影送我出来的,我让他早上来接我。”
“别太累了小殿下”,陈典怜惜地抚了抚他的肩,“身体要紧。”
“陈叔~”
楚嵘川腻歪地拱过来,“那陈叔给我补补,我可不吃太医院的东西,免得给我毒死~”
“你啊”,陈典无奈,点点他的额头,“好吧好吧。”
“陈叔最好了~”
“咳!”
楚嵘川莞尔,“梁叔也好,梁叔我要在家睡觉!”
梁斌眸光温柔,放软了语调,“好~给你准备~明天早上我吩咐,全做你爱吃的早饭~”
楚嵘川尖叫蹦高,“梁叔!!”
两人不由低笑起来。
“行啦小殿下”,梁斌噙着浅笑,“去撒欢吧~”
“好噢!!”
他们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典走到桌案旁夺过梁斌的笔来。
“干什么。”
“不得给小殿下补身体吗!起开,我坐。”
梁斌嘴角抽了抽,转身出门了。
...
“哥哥哥哥”,温黎初举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跑进门,“哥哥快吃~”
温瑾珩正坐在桌前愁眉苦脸地看手稿,噢了一声,“小馋猫你又找到什么好吃的了?”
“哥”,温黎初伸着小胳膊看向他。
温瑾珩低头瞧见了,笑了下,把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小家伙抱到了腿上来,指节拨弄着肉乎乎的脸颊,“小家伙怎么这么可爱啊,昂~”
温黎初咯咯地笑着,“哥!快吃快吃呀!”
“哥~衣裳好看!”
温瑾珩吃了一颗。
“你江辞哥哥给你做的是不是?”
温黎初点头,“对呀!我有一衣柜的衣裳!嗷~太幸福啦!”
温谨珩微微偏着头,笑意沉淀在眼底,“阿初~”
温黎初正吭哧咔嚓地咬着脆脆的山楂果,歪头甜甜一笑,“怎么啦哥~”
温谨珩没有立刻说话,凝视着她白里透红,水润发光的小脸,目光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欣慰。
点了点她的小脸蛋,“瞧瞧我们小阿初,肉乎乎的,真可爱。”
温谨珩忽然笑了,“你江辞哥哥好不好呀~?”
“当然好了”,温黎初猛猛点头,小脑袋差点仰过去,温谨珩一边笑一边把她抱好。
“阿初,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哥哥教你认字的时候,你吵着要用的那个梅花纹理的纸?”
温黎初咬着嘴唇冥思苦想,“记得!哥哥你有一天回来,腰都撞青紫了,然后第二天大院里送来一小箱东西,里面就有那种纸~”
温谨珩浅笑盈盈,“我是前些天才知道的,是哥哥送来的。”
“那日真的不是哥哥撞得我,反而是我惊扰了哥哥的马车。”
“我问了梁叔”,温谨珩垂眸歪头,眼里温情脉脉,“梁叔都快不记得这事了,他道哥哥只是随意打听了下,侯府那些龃龉也未曾了解过。赔罪礼送的过好,应当到不了我这个庶院里头,所以选了些不起眼,但又很新奇的物品。”
“哥哥真的”,温谨珩指腹抹了抹温黎初吃到唇角的糖,望向了窗外,“太有魅力了。”
“我知道”,温黎初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笑眯眯地塞给他一颗果子,“江辞哥哥对哥哥好,对阿初阿序都顶顶好,等江辞哥哥治腿回来,阿初要让江辞哥哥抱!”
温谨珩瞬间笑弯了眼,“噢,哥哥肯定想死你了,怎么这么可爱呢~”
“小阿初”,温谨珩扒拉着她毛茸披风上的兔子耳朵,眸中的笑意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要把你的哥哥姐姐包括姐夫都视作和哥哥一样的亲人噢~”
“当然啦!”
温黎初骄傲仰头,“以前家里坏人多,现在可不是!”
“要不是哥哥太多,每个都叫哥哥!”
温黎初笑得眯起眼,“府上每个人都很好呀,哥,我和二哥和老师学书法,采篱姐姐送我回来还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呢~噢年姑姑给我塞了块果脯,甜滋滋的真好吃!”
温谨珩乐得靠在了椅背上,捏起她的小脸,“你啊你,是被全府的人喂得胖乎乎的吧~”
“哥在看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温谨珩又蔫了,“在看你明安哥哥的手稿~”
温黎初眨巴着眼睛瞧了瞧,迅速扭过头抱住他的脖颈,软萌脸庞愁得似苦瓜,“看不懂看不懂。”
“哥也看不太懂”,魏明安愁眉苦脸,“啊我一直以为粮价是固定的,起码大差不差,但我问了梁叔,梁叔和我讲,你江辞哥哥和明安哥哥,六年前开始尝试了调节粮价——”
“这是什么东西啊”,温谨珩愁死了,“我头次听说。”
“他们两人每年会交换手稿,所以我看的是你明安哥哥记录的,写的真好——就是我不懂。”
温黎初抱着温谨珩的脖子摇,“没关系的吧,哥,江辞哥哥和明安哥哥那么厉害,应该也知道你不懂。”
“嘿你个小屁孩”,温谨珩凶巴巴地捏着她的小脸。
“哥哥姐姐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温黎初噘起了嘴,“哥,你说我乖乖上学和好好吃饭,哥哥姐姐两个月后会回来夸我的,你说话怎么不算数呀~”
温谨珩一噎。
“嗯...”
他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挑着眉,“嘿,他们这样和我说的!他们说话也不算数,嗯。”
“臭哥”,温黎初噘着小嘴,“我找香香嫂嫂玩去了!”
说着,小粉兔子就要爬下去。
“诶”,温谨珩无奈,把小家伙按住,“你嫂嫂研究新物件呢,那屋里都是香味儿,你受不了。”
温黎初相当灵活地溜开,提上鞋子,脆生生地道,“哥,你忘记啦,姐夫给我治好了!我现在冬天不生病了!”
“嫂嫂我来啦!!”
温谨珩垂眸望向桌面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牵起笑来。
良久。
“哥!”
另一个半大的小家伙噔噔噔地跑进屋来,“快吃!”
温谨珩囫囵地应了声,视线都没从手稿上挪开,就咂摸到了点甜滋滋的味道。
“这啥啊?果脯吗?”
温澜序眨了眨大眼睛,“对呀~梁叔给的,好吃!给哥拿的。”
温谨珩极力忍笑。
这个果脯,到最后都让他吃了。
“好吃”,温谨珩摸摸他的脸,“哥爱吃,学堂的课业写完了吗?有没有和老师问好?”
江辞神通广大,给温澜序和温黎初每人都办了新的户籍。
而作为皇商,江辞领来两个名额,把两个小家伙一齐送进京城世家弟子惯来求学的——崇文书院。
温谨珩小时候和楚嵘川一道,在皇家书院念书,并不是此地。
但郭逸之是。
“诶呀哥”,温澜序噘起了嘴,“刚刚留的我怎么写的完!当然有和老师问好呀,不过我是私下问的,老师还问我大哥有没有回来呢。”
这个无论朝代如何更迭,都屹立不倒的崇文书院,恰恰正是杨家开设的。
温谨珩抚了抚他的脸颊,“你怎么说?”
温澜序哭丧着脸抱住他的胳膊,“我说没有回来啊,我想哥哥姐姐了~”
“诶哟”,温谨珩失笑,这俩小家伙,拍拍他的背,也把他抱上来哄,“想哥哥姐姐了啊~”
温澜序乖乖地嗯了嗯,“哥,你说他们最多三个月就回来的。”
温谨珩又一噎。
怎么回事,怎么全是来质问他的。
“嗯...呃”,温谨珩眼珠一转,“那你乖乖吃饭好好长大,等你明安哥哥回来带你骑马好不好呀~”
“哥”,温澜序捂住他的嘴,“我又不是阿初,你实说。”
“嘿哟”,温谨珩乐了,“小大人这么酷,哥真是刮目相看噢。”
温澜序傲娇地哼了一声,仰起头。
这小模样逗得温谨珩笑个不停。
“我也不知道呀”,温谨珩刮了下他的鼻,怅然叹道,“我也想哥哥姐姐嘛!可能大抵明年夏天回来了吧。”
“昂啊~”
温澜序不开心,“那我们也去吧!”
“诶嘿”,温谨珩拍了下他的脑门,“胡闹,去找锦书写课业。哥要忙了。”
温澜序哼哼,“知道啦~”
待他也走后。
温谨珩起身去给自己添水。
站在原地浅啜了一小会儿,刚抬起步子。
温谨珩忽然愣住了。
魏明安的声音,那般清晰,带着清透的笑意,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时间的屏障,也拨开他此刻的怔愣,响彻脑海。
“祝我们小温谨珩——”
那声音微微一顿,像是含着无比珍重的心意,“往后的日子,都能如这玉鹿一般,温润安稳,平安顺遂!”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温谨珩上前几步,抬手,从盒中拿出来——
那是一只青玉色的笔搁,玉色中还带着些微天然的絮状纹路,被工匠巧妙地雕琢成了卧鹿的形态。
鹿首温顺地回望,鹿身恰好形成三处浅浅的凹槽,用以搁笔。
温谨珩没舍得用来放笔,装在了琉璃盒里摆着。
“哥。”
温谨珩摩挲着手中的小鹿,“什么时候回来啊~”
上好的银炭燃着,他却觉得,丝丝缕缕的凉意从指尖漾开。
“你们疼不疼啊...”
温谨珩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湿意,坐回了椅子上。
“哥~”
“你们回来教我嘛。”
他将那玉鹿按在心口,脊背却因压抑的呜咽而微微颤抖。
这空荡荡的屋子,从未像此刻这般,让他觉得如此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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