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十八章 决战（下）
兵书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当玄墨告知大家可以正当使用法力对抗魔君及其傀儡的时候，狐小仙问：“老师，我们能不能用法力拯救更多普通人类呢？无论是敌是友。停止杀戮，恢复和平。”
狐夏夏与单小虎也随声附和。现在这些人类的自相残杀，在他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愚蠢行为，只不过是大家的立场不同，就要将人命视为草芥，宁可血流成河，也不愿意和平相处。都说人类是万灵之长，所有妖兽修炼的目标都是修成人形，可这真正的人类却不珍惜自己这一生。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人类，天生就是人。不像我要在人间经历三世劫难才能褪去妖气，成为真正的人并飞升成仙；也不像三师兄站在尖山上日日经受风吹雨淋霜雪雷电的洗礼；也不像四哥独自在寒冰深渊里修炼。我们都经历了百年时间的扒皮拆骨的痛，才能有今天。可是他们只不过是因为要满足个别人的私欲和错误的决策，就要赔上自己的宝贵生命。这，太不值得了。”狐小仙说道。
“对，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把关键的几个敌人解决掉，让大家能不战而降，就可以减少无谓的伤亡。平常老百姓才能有机会活下来，过上平静的日子。”狐夏夏说。
“好！那我们就这样做吧！”欧阳重斩钉截铁地说。
而西城门上，玄墨敏锐地观察着东方昶的一举一动，当北城门的响箭传来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时，东方昶站在战车之上，挥动着指挥旗排兵布阵。东方昶自幼熟读兵书典籍，虽然不会武功也没真的打过仗，但是他用他纸上谈兵的功夫在沙盘上与手下演练过多次。论计谋策略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绝，长孙执根本就是望其项背。
东方昶一方面派前锋军排成锥形阵，十分有节奏地朝着西城门前驻守的纵城军队形成威慑；另一方面则派身后的军队形成几支灵活机动小分队，朝着宗昱山的黑金矿场奔去。驻守矿场的纵城守军虽然之前也做了些许部署，但一直心存侥幸，觉得不管是哪路敌军，就算是要打矿场的主意，也是攻打下纵城之后的事情了，所以万万没想到竟然一开始就朝着矿山来了。
“莫非，他的真正目的不是纵城？而是宗昱山中的黑金矿？”玄墨想到此处，就迅速一跃而下，从城墙上站着的军师状态，瞬间变成黑狼形态，随着抖动身上的毛发，幻化出无数狼群狗群，形成了狼犬阵准备应敌。玄墨心中发出命令，一部分留守保卫城池，另一部分快速奔向宗昱山跟踪和拦截东方昶派出的小分队，探察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勾当。另外，玄墨分出一成法力上报天庭，与主人二郎真君传信汇报。
东方昶的士兵们突然看见眼前的纵城守军中，混入了众多身形巨大的草原狼，一下子慌了阵脚，吓得裹足不前了。论起排兵布阵，人类其实远没有狼群厉害，毕竟围攻猎物，佯装伏击，跟踪几天几夜最后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本领，是狼群与生俱来的能力。加上玄墨本来就跟着二郎神打了几万年的仗，东方昶的那点小儿科的军事能力，根本不堪一击。
但是玄墨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命令着狼群和周围的将士形成鹤翼阵，以人类兵将为中心，狼群作为两翼包抄敌军的阵列。南都军刚开始的势头就被几头狼吓退了一半，接着又看到如此凶悍的奇特阵法，纷纷倒戈卸甲，向往回逃。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矫健的草原狼，还没等跑几米，就被狼群恶狠狠地拦住了去路。近千人的一个阵列，就在这么一瞬间全部歼灭。
出师未捷，将战车上的东方昶吓得冷汗直流。他没想到纵城内竟然有法力高强的术士坐镇，而且不仅法术远在自己之上，军事战略更是深厚。看来，单纯只依靠人类军队已经不能战胜了，尽管他非常不情愿，但此刻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东方昶在心中默默召唤魔君，紧接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内有强大的力量，他腾空跃起开始向周围的人身上吸取力量和精华，很快地，他变得十分高大和强壮，而他手下被吸走精气的将士们则形如枯槁，纷纷倒地一命呜呼。
南都军队本来就因为长时间的奔袭身心俱疲，底下怨声载道的不满之声频起。此刻，大家看到首领东方昶竟然变成了一个吸食人精气的妖怪，吓得仓皇逃跑，人们开始像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头绪地奔逃。几十万人的南都军队就这样成了一盘散沙。
玄墨心中呼叫狐小仙：“小仙，你来西城门，将已经成魔的东方昶迅速射杀，我先拖住他不让他造成更大的危害。”说完就朝着半空中的东方昶猛扑了过去。而纵城的将领们和狼群协作，将溃不成军的南都军队进行围剿。
寄生在东方昶身上的魔君还在毫无节制地继续贪婪地吸食着周围生命的精元，东方昶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一个是杀光所有的中明皇族，抢占王权自立称帝，一个则是要杀掉仇人拓跋哲，用他的项上人头祭奠表妹赵倩儿和众多东方府兵死士的亡灵。
但是作为人他的身体已经吃不消魔君的贪婪，自己已经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从缔结约定的那一刻起，东方昶就无法摆脱和忤逆魔君的控制。每一次魔君在他的身上苏醒，就会吸食他的精元，而现在自己就要被压榨干净了，魔君就开始借由他的手吸取他身边人的能量。
东方昶的身体里此时有两个声音，一个是他作为人类残存不多的良知，另一个则是逐渐强大的魔君的邪恶。
东方昶痛苦地尖叫和嘶吼着，他已经越来越承受不住，他的吸食能力也越来越大，不仅身边的士兵难逃毒手，就连逃跑的甚至纵城的守将和狼群都不能接近，稍不留神就会被吸成僵尸。纵使有强大法力护体的玄墨，也被魔君的力量伤得不轻，但是无论怎样，他依旧苦苦坚持着和魔化的东方昶厮打在一起。
魔君必须有实体依附才能继续修复自己的法力，于是他看上了本来就是仙体的玄墨。他任由玄墨撕咬东方昶的身体，他意识到东方昶的身体已经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在东方昶的身体里迅速生长、膨胀，东方昶终于在一阵痛苦的哀嚎中皮肉爆裂而死。而魔君则顺利地虏获了玄墨。
此时，狐小仙终于赶到西城楼上，她看到浑身是伤的玄墨焦急地大喊着：“老师！”然后她二话不说取下身后的金弓，用了十成法力朝着东方昶射去。可没想到箭已经射去的那一刻，巨狼玄墨却被魔君占据，成了魔君新的傀儡容器。
狐小仙眼看着法箭就要射到玄墨的身上，惊恐地喊着：“不要！”玄墨用最后残存的意识，反抗着魔君的操纵，变回人身主动拥抱了这枚狐小仙射来的金箭。金箭上的法力和驱魔用的符咒将寄生在玄墨身上的魔君暂时驱赶和压制，魔君化作黑色的烟尘逃遁而去。
胸口插着金箭的玄墨，从半空中重重地跌落下来。狐小仙飞身到玄墨身边，将他接住，抱在怀里大声呼唤：“老师！老师！老师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急得泪如雨下，“我带你去找我四哥，他的医术高超，一定能医好你。”
玄墨难得地笑了，轻轻用手温柔擦拭着狐小仙的脸颊，说：“不要哭！乖！苍苍啊！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我教你的射箭之术，你学得很好。老师很欣慰。不用管我，魔君还没死，他只是逃跑了，要看住宗昱山，魔君的真正目标是宗昱山里的黑金。现在的魔君不过是一缕元神，他的真身在五百年前被主人二郎真君镇压在瀛海。没想到他竟然留了后手，偷走了捆仙锁和藏下了一缕元神。你快去召集人手阻止他，我怕他会从瀛海深处苏醒，如果魔君真的现世，这人间将会有毁天灭地的一场浩劫。”说完之后，玄墨再也坚持不住，肉身渐渐溃散，最后留在狐小仙怀里的只是一只小狗形状的炼丹炉，而那些由玄墨毛发幻化出来的狼群也逐渐消失，肉身变成金色的烟尘随着风飞飘到了天边。
玄墨的意外离去，让狐小仙等人倍感痛心。狐小仙将炼丹炉装入随身的口袋里，然后和几位师哥和欧阳重重新分配各自职责。西门由狐小仙坐镇督军避免敌人反扑，同时她还要分出一部分法力追踪勘察宗昱山的情况。魏箜际继续迎战北城门的丁零大军，单小虎还在驻守南城门，东门的狐夏夏变成巨大的金雕正在天空中与拓跋哲操控的嗜血乌鸦展开搏斗。欧阳重则转换职责，组织和保护城中百姓赶紧躲避到之前挖好的地洞中躲避攻击。
一切安排好后，欧阳重化身成龙，飞到天上配合狐夏夏与那些乌鸦缠斗。南城门外的岳坯军队，本来就不太听令于疯癫的长孙执，看到天上的黑龙后更加坚信欧阳重才是真龙天子，眼前这个疯子不过是个假君王。于是还没等纵城守军与他们正式开打，几个长孙执的副将互相使了下眼色，在战场之上完成了一场政变。
他们把长孙执狠狠地拉下战车，长孙执大喊着：“护——驾——！护驾！你们还敢谋反吗？寡人是岳坯的王，未来纵城的王，全天下都是寡人的！”
“寡人、寡人，你就继续孤寡下去吧！你这个冒牌货！”于是，岳坯军的首将就在自己人手中被当众斩首，然后几万岳坯军就这样归顺了纵城守军，进而转身帮着纵城守军去围堵四处奔逃的南都军队去了。纵城在几乎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总算解决了两个威胁。
单小虎看到南城门基本已经无忧后，迅速施法召唤风雨，他要协助天上的师兄与欧阳重一起把那些讨厌的乌鸦铲除。很快，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乌云密布，疾风骤雨中，乌鸦身上的妖术渐渐减弱。在欧阳重释放的一阵阵电闪雷鸣中，许多乌鸦大头朝下跌落在地。人们刚开始十分惊恐又好奇地围观掉下来的这团黑乎乎的东西，生怕再啄伤人，胆大一点的手拿长枪捅了捅那东西，才发现，这不过是巨大的折纸，根本不是什么真乌鸦。
单小虎向天空中的狐夏夏大喊着：“师弟！这些乌鸦不是真的，是纸做的～”
听到这个，狐夏夏则从金雕变回人身，既然是纸做的那我就给它们再修剪一下。他迅速地挥舞着他的清风双刀，在天空中上下翻飞。很多巨大的嗜血乌鸦被剪成了碎屑，雨水打湿纸，就纷纷掉了下来。
狐小仙觉得这个法子还是太慢，于是她也变回原身，成为一只金红色的火狐，飞到天上口中吐火，将乌鸦们烧成了灰。
乌鸦们被或雨淋或雷劈或撕碎或火烧后，所剩无几，只有一只个头并不太大的急匆匆地往北城门的丁零部逃窜。飞到北城城楼的时候，看见正在战斗中的魏箜际，就直接冲了过去，死也想找个垫背的。可是魏将军毕竟身经百战，他虽然没有法力，但武功了得。他感觉到乌鸦朝自己飞来，于是二话不说拿起一支长枪，使足了力气向乌鸦掷去。乌鸦躲闪不及，一下子被穿透的心脏，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城楼之下。
众人围过去一看，这只乌鸦不是别人，正是丁零王拓跋哲。他口吐鲜血，浑身抽搐，没有人为他难过悲伤，即使是他丁零部的手下们，也没有丝毫伤感与惋惜。在丁零部的传统之中，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既然这个丁零王死了，只能说他没用，接着就会有其他更强大的人成为丁零王。丁零本来就不是一个稳固的部族，而是无数个小部落结成的联盟，平时迫于拓跋哲的淫威利诱下，离开草原家乡，不远万里来到纵城，去抢夺什么“黑金”，那是个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更没见过，对自己和族人有什么用也不清楚。就为了这么个奇怪的理由，长途奔袭，身心俱疲，死伤无数。
拓跋哲其他几个儿子虽然并不喜欢也不怎么在乎最小的弟弟拓跋显，但亲眼见着父亲变成了乌鸦吃掉了小儿子，大家都吓得不轻。其他部族早有回家乡的心思。于是，正当战事正酣的时刻，拓跋哲被魏箜际一枪扎死，大家都拍手称快。于是丁零各部落联盟也分崩离析，很多部族直接调转方向往北迁徙而去。
看着敌人内部产生的分化，魏将军没有再追击逃走的丁零部，但对依旧留下打仗的残部实施了围攻。很快北城门的主战场也被清扫干净。
始终在东城门守卫的狐夏夏，在消灭了大量乌鸦后，再看到纵城四周的战事逐渐平息，心中很是高兴，他再次变身成一只海东青飞到空中自由上下翻转，以表达心中的愉悦。而就在他欢快地御风飞翔的时候，目及之处的东边远远地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自己这边迅速移动。他锐利的眼睛能看清百里内的任何东西，那迅速移动的物体好像一座山脉，也好像一堵城墙，只是这山脉城墙为什么会移动，狐夏夏想不明白。而没有多少时间，巨大的轰鸣声从那堵墙传了过来。
刚才的乌云和雷电，被单小虎与欧阳重都做法收了回去，天空再次恢复一片晴朗的阳光。狐夏夏的视力能发挥到最大功效，他终于看清了那并不是山也不是墙，而是比山还高的海浪正朝着纵城的东面奔涌而来。狐夏夏惊恐地赶紧变成了一口大钟，发出的警报声震耳欲聋，方圆几十里外都能听得到。狐夏夏一边敲钟预警，一边声嘶力竭用最大的声音喊着：“警报！警报！东边有大水！大家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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