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雨村、陆青云两人看似是在陪皇帝用膳，实则却是一场工作宴。
饭桌上倒是摆了不少美味佳肴，可两人面对皇帝的接连询问。哪有功夫品尝美味。
所幸贾雨村昨晚已经和便宜恩师通过气，两人之间的配合对答倒也行云流水。
而听完两人的周密计划，永正帝更是龙心大悦，接连饮了两杯。
“好好好，难为两位爱卿思索周全。”
永正帝放下酒杯，微微一笑：“按理说，凭两位爱卿这等功劳，加官封爵不在话下。”
顿了顿，语气一转：“不过欲速则不达，等这事彻底敲定下来，再做赏赐也不迟。”
身为臣子，两人哪敢强求。
更何况两人都是短时间刚升迁，自然明白陛下怕拔苗助长的道理。
“陛下皇恩浩荡，微臣感激涕零。”
贾雨村、陆青云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又接连送上几句表忠心的。
这边如何溜须拍马暂且不提，却说贾元春也正陪着老太妃用膳。
不过和贾雨村那边君臣和睦不一样，贾元春脸上虽然平静，但眼眸不时闪动，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丫头呀，有些事急不来。”
老太妃笑着提醒道：“陛下以国事为重，你切莫因为这点私事而恼了陛下。”
说着，见元春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又道：“陛下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却是我看着长大的。能陪他用膳的多半不凡。”
元春本就是个聪慧的，自然听出了老太妃话里有所提点。
不过，正是因为听出了老太妃话里的意思，她心里更是犯难。
毕竟太子和舅舅那边传来的意思也很明确，总之自己明面上是不好拉拢贾雨村的。
压下心中思绪又陪着老太妃说了几句，瞧着她乏了，元春也起身告辞。
而他刚出到外边，恰巧抱琴也传来了好消息，说陛下已经快散了。
等到马不停蹄快要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夏守忠满脸堆笑的送了两位大臣出来。
瞧着夏守忠那多少有点阿谀奉承的架势，眼中心下更是惊诧不已。
这夏守忠身为大内总管，就是一般的妃嫔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
宫里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位，可没见他有这般好脸色。
元春明白，这两人里面必有一人是贾雨村。心里原本倾斜的天平也开始有些摇晃不定。
当元春去找皇帝请恩的时候，贾雨村、陆晴云这师生两人也是一番情深意重，师恩如山的客套过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各忙各的。
“大人，我们是先回府，还是现在就直接去荣国府？”
“先回府，换套衣服吧。”
说着，贾雨村将目光从陆清言的背影收回，这才不急不缓地上了马车。
“大人，你对这陆大人也太好了。”
归老六挑开车帘，半是认真半是羡慕道：“这天大的功劳，你还记得给陆大人分一杯羹。”
“要是换成我，巴不得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了。”
“好了，休要多言。”
贾雨村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
说完放下帘子，等马车开始走动的时候，贾雨村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吗？我真是个好人？”
贾雨村捻了捻手中的串珠，喃喃道：“等过段时间就应该知道结果了吧。”
他自然不是什么大好人，把功劳分大半给陆青云一是为了增进两人的关系。
二也是迎合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道理。
看似把功劳分出去了，实际上也是把风险分担出去了。
当然，今天陆青云只是个配角，贾雨村此番真正的目的是在永正帝身上。
贾雨村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然积累了一些实力。
往后的发展与谋划，也由被动转化成主动。
这也是当初贾雨村进京唯唯诺诺，到现在敢主动试探圣人的变化。
而如今贾雨村的权势有一大半是来自永正帝，所以有些事他必须先要摸个底，后面的路子才不会走歪。
他今天提出这煤炭之事，一也是真心为了朝廷做了点事。
其次也算是报答了永正帝的知遇之恩。
毕竟没有他的任用，贾雨村这些年也没有那么顺风顺水。
而贾雨村真正的试探，其实是那封请功折子上。
只不过这折子的风暴还需酝酿一些时日，才能传达到雍正帝耳边。
而这折子的风暴，正是来源于贾雨村让加上那些个工匠身上。
士农工商，读书的又哪里会看得起这些个工匠。
也正因为此，等折子的内容传出，必定招来文人的唾骂和反对。
等事情闹开了，也可以瞧出圣人对匠人的态度，改革的底线在哪里。
至于贾雨村为何要试探圣人的改革底线？说白了还是穿越者的那一套思维。
都穿越了，又怎么会容忍后世百年屈辱发生！
所以贾雨村这些年做的准备，也是为了最后的变革而努力。
也正是从火耗归公等一系列朝令看出，永正帝也是有几分改革之心的，只不过是不知道他的改革底线是在哪里而已。
所以贾雨村才有今天的安排，也顺带着连工部里有几人是对自己忠心的，也试探了一番。
毕竟只要有了立场，谁是跳梁小丑，谁又是忠犬，到时候一目了然。
不过有了这次试探，贾雨村更不敢小觑当今圣人。
虽然今天看起来圣人对自己大加赞赏，还一同用了午膳，更是隆恩浩荡。
但细细想来，那些赞赏和客气的话，又藏着几分帝王心术。
要知道这煤矿以后必定是一块大蛋糕，只要有了利益，就必然有斗争。
而圣人只用了一顿午膳，就把他们两人推了出来，圣人则稳居钓鱼台。
还有那留待以后赏赐的话，也是间接的敲打他们。
让他们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让他们知道这赏罚之权在谁手里！
就在贾雨村出宫后不久，宫门外的两个小厮和一个小太监交头接耳两句后。便飞奔往宁荣街赶去。
若是贾雨村看见的话，多半会认出其中一个小厮，乃贾琏身边的兴儿。
半个时辰过后，明黄銮驾碾御道，三十六对玻璃灯开道，金瓜钺斧映日辉。八百内侍抬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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