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那人拿起斧头就要冲过去。
“老子要砍死你，为我的两个兄弟报仇。”
还没走两步，他便被沈凌霄按了下来。
“你为那两个畜生报仇？那我死去的女儿呢？我那被凌辱致死的女儿呢？”
沈凌霄死死按着他，可他实在是太吵人，沈凌霄给了白羽一个眼神，直接用银针刺入他的哑穴，让他暂时失声。
小二搀着剧烈咳嗽的掌柜走到大家面前。
“五年前，我的小驿站并非开在这里，而是要再往前两公里的凤城。”
“除了我从小收养的这个小二，我还有一个可爱的幼女。如今算算，也该和她一样大了。”
掌柜上下打量楚寒雪，眼神中透露些慈爱来。
“那是一个雨夜。”
“我那驿站即将关门，可他们三人湿漉漉的，想要上门住宿。”
“原本我是想着拒绝的，因为那天，是我女儿十六岁的生辰，我答应了她，晚上不留客人，陪她一起过生日，放花灯。”
“可毕竟下了雨，我那女儿见他们可怜，便让我留下他们。”
“可谁能想到，我的女儿，一片良善，竟然都喂了刍狗。”
“我安顿好他们，便去厨房后面，准备热汤热面，可我端着热面回来……我回来……咳咳咳……”
掌柜实在太激动，竟咳出血沫来。
听着他咳嗽的声音，白羽便知道，他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那三个畜生按着我的女儿……”
楚寒雪将头埋入沈凌霄的胸口，不忍再听。
“好了，别说了，掌柜，可以了。”
蓝墨同样不忍，开口阻拦。
那小姑娘的苦难，不如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晓。
掌柜强咽下那些他不知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的场面，继续道：“他们将我捆起来，捂住我的嘴，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我女儿犯下的暴行。”
“我女儿的血流了一桌子，顺着桌子，淌到地上。”
难怪，他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第一个人，将他的血涂满了整张桌子。
“最后，一杆长枪，穿透我女儿的身体，我女儿无助的看着我，虚弱的说着她痛……”
一杆长枪穿透身体，是她痛，是他活该。
“后来，是你，你看我还活着，便想活活踢死我，你用尽全力一脚踢在我的心口……”
“我晕厥过去。”
“是他，在药铺当学童归来，正巧救了我。”
“而你们残害的，是他的未婚妻。”
小二将掌柜护在身后。
“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天我回来的晚，我跑了好远的路，去买了她最喜欢的桂花糕。”
“可我回来，一推开门，便是满眼血腥和她破碎的衣衫。”
“她气息潺潺，我将桂花糕放入她口中，她只说好吃，好甜。可她又说好痛……”
“她说对不起，我嫁不了你了，只有下辈子……”
“她在我怀中闭上眼，没了气息。可笑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想对我说的到底是什么。”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继续说道：
“后来，我救了阿爹，可他伤得太重，凭我的能力，也只能给他吊着性命。”
“我们苟活了五年，找了五年，可始终找不到这三个畜生的消息。”
“我们也报过官，可官府怠政，只一句此为江湖风波便将我们打发了。”
“终于，在五个月前，我们收到了消息，说赤云那边有大动静，江湖之士，大都会回击于此。我们便知道，机会来了。”
“这些年，我们虽未找到他的踪迹，但知晓他们一直活动在北方，而这条路，是通往赤云的必经之路。”
“我们便重新修建了驿站，因为怕他们认出来，故意挪动了驿站的位置。”
“也是从那时，便开始筹备复仇的计划。包括找人重新制定这条路上的新地图，并散播出去。”
难怪，不论是李响那边，还是白马饮泉的暗探，他们的地图，全部重新变更过。
因为这驿站本就是真的，何来虚假一说……
掌柜走了过来，走到那手持双斧的人身边。
“如今，便只剩下你了……”
“你倒是会躲，的确，你躲在他们身边，我确实没有机会下手，可事到如今，我命不久矣，有生之年，我定要让你给我女儿赔命。”
“各位江湖豪杰！”
掌柜朝着四方来客抱拳施礼。
“是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让大家与这件污秽之事染上了关系。”
“可如今，我为我女儿报仇，还望各位，切莫阻拦。”
全场十几人，无一人做声。
也没人会阻拦一位父亲的行为。
沈凌霄默默捂住了楚寒雪的眼睛，将她带离了些，将她按在自己怀中。
直到她感受到了掌心一片湿漉漉的，才低下头，亲吻她的发顶。
“乖，不怕，没事了。没事。”
身后传来几声闷响，锤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那是一位父亲的雷霆之怒。
腥甜的气味弥漫开来，这场悲哀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身后的场面实在难看。
掌柜和小二找了抹布，抹干净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这才绕到众人身前。
“诸位，江湖路远，虽然这两天，算不得良缘，可我依旧祝各位，美梦成真，自由洒脱。”
那掌柜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来，眼睛里也有了不少光彩。
白羽知道，他心结放下，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限将至。
刘无名用手指搓了搓鼻子。
“掌柜，您也节哀。那官府不是说了嘛！这是江湖之事，你报了仇，这事儿就算了了，我们就权当没看见。”
“没错，江湖事，江湖了。这是江湖规矩。”
“就是！只恨掌柜你没早些告诉我们，若是我们知道，一人捅他们三人一刀，你也免去了诸多麻烦。”
众人附和，全都选择无视掌柜和小二所做的一切。
收拾行囊，众人领了自己的马匹，纷纷上路。
掌柜和小二，恭敬的站在门口，与各位依依挥别，宛若来时的热切迎接。
这两日，对于楚寒雪来说，就像一场梦。
她的眼睛什么都没看过，却仿佛成了故事中的人，身处哀歌之中，却魂若游离，大梦而已。
“你们看！”
走了很远，刘无名指着那驿站的方向，那里冒出了滚滚浓烟。
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那烟尘。
过往云烟，烟消云散。
“他们，该团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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