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魏汐卿顿住了身形。
不过仅仅是片刻，她便恢复了往日神态。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得选吗？”
沈凌霄终于舍得将楚寒雪安稳地放在床上放好。
“上一次，我也信了你……”
沈凌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他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她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怎么会猜不到她会做如此选择？她刚刚被寒虫啃食伤口的时候你在哪？她一心赴死的时候你在哪？我信你？”
魏汐卿可不是能轻易被语言限制和打败的人。
她并不理会沈凌霄的话，而是走过去，直接抓着他的衣领将已经不剩多少力气的沈凌霄拉起来，向后一丢。
“姐姐一生飒爽，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絮絮叨叨的儿子来。”
沈凌霄将身体的全部重量挂在陆钦原身上，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楚寒雪。
“求你……求你……”
虽说刚刚沈凌霄刺激她的话并未让她有所反应，可他此刻语气软得像个即将失去玩具的孩子，魏汐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求你救救她，别再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沈凌霄红了眼眶，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所有人都发现了沈凌霄此刻的变化，可魏汐卿颤抖着的肩膀却只有楚璟轩注意到了。
“这屋子里的人太多了，小雪还得换身衣服，我们在这不方便，留下两个侍女照顾就好了，我们去外面守着，免得她分心。”
所有人都两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屋子。
许是沈凌霄刚刚输送到她体内的内息有了作用，在侍女为她更换衣物的时候，她睁开了虚弱的眼睛，刚好看到魏汐卿的身影。
虽然眼前的景物很模糊，但她仍一眼便认出了她的样子。
“魏女官……”
楚寒雪很开心，可一说话就会牵动背上的伤口，疼得她笑容牵强。
魏汐卿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眼神中带着生气与心疼。
“醒了？”
楚寒雪本想点头，可背上的伤口实在是太痛，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魏汐卿听到后，立即按下她的肩膀，语气责备道：“你知道疼还敢如此，当真是没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啊。”
“师傅……”
楚寒雪很少这样唤她，毕竟没有真的拜过师，这样唤着难免唐突。
可唯有在生病或撒娇的时候，楚寒雪会如此，因为她知道，这招对她来说最受用了。
“今日我以命破局，便不会再有人因为我这一身的力量而受到牵连……若是我有命活着，日后大家都会自由些……我若是死……”
“住口！”
魏汐卿轻捂住她的嘴，不过神色倒是缓和了很多，少了些愤怒。
她本就不是个会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可此刻，她不想听到任何不吉利的话。
楚寒雪的伤真的很重，她确实没有把握维持住她的生命状态。
楚寒雪自然懂她这个动作的意义。
她笑着拉住她的手。
“师傅，你见过凌霄哥了吧。他和你……你们还好吗？我刚刚昏睡着，有些不太清醒呢……”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魏汐卿宠溺地拉了拉被角。
“你和凌霄哥于我而言，不是别人。”
楚寒雪说罢，觉得心口憋闷，强忍了很久的腥甜，再也忍不住，一口气吐了出来。
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断地呛咳出更多的血来。
侍女忙着擦拭，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从房间里端了出来，站在房间外等待之人更加揪心。
忙着打听里面的情况，可侍女却只知道公主在不断地吐血，其余一概不知。
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楚寒雪忙着从怀中拿出四面兽首令，放到魏汐卿面前。
有些话不说，她怕没有机会了。
“师傅，这令牌交给你。若是我……日后……也好……”
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魏汐卿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她是怕今日她醒不过来，江湖上会因为这块儿令牌出了什么岔子。
魏汐卿按下她的手。
“若是有话，你自己说给他听。你若是还有力气，我就要开始给你治疗了。”
她扶起楚寒雪的身体，让她盘坐在床上。
轻轻褪下楚寒雪的衣衫，只留下了最里层的衣服，露出纤弱的背。
那原本应该白皙无瑕的背上此刻遍布伤痕，那些伤口处有些被冻过的痕迹，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来不及细看，魏汐卿直接以银针刺穴，逼出她体内的一些寒气。
而后，她以双掌为根基，将自己的内息推入她的背部。
内息入体，她才知晓楚寒雪身体到底有多脆弱。
她体内气海几乎全部崩塌，而体内的龙息之气经过她这般折腾居然依旧如此庞大，此刻，即将失去载体的力量在她的体内乱撞。
也是幸好，刚刚陆钦原喂了她吃了几颗吊命的丹药，这才勉强稳住了她的心脉。
过了半日，魏汐卿才收了自己的气海之力，她喘息着接过楚寒雪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深深叹息。
早就算到会有这一日，她这两年的时间一直在外，修习姐姐留下来的一本秘籍。
那秘籍就是为了稳住龙息之力而撰写出来的，只可惜，凭她也只能修习出一半而已。
“唤他们进来。”
侍女不敢懈怠，立刻放下手中擦汗的锦帕，打开门，跪在一侧。
“如何了？”
白嫣然率先走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
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她眼眶瞬间通红。
沈凌霄也扶着心口处，跪在床边。
“阿雪……”
他捉住她的手，轻声呢喃。
掌心传来的冰冷柔软的触感刺痛他的心脏。
不等魏女官说话，楚寒雪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阿雪！阿雪！”
沈凌霄探着她的脉搏，却发现她的脉搏虽然平稳了不少，但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死寂。
“她……”
知道他要说什么，魏汐卿直接打断他。
“她体内的龙息之力暂且稳住了，但凭我的能力，也只能稳住她十日。十日后若是找不到白羽，怕是……”
陆钦原站了出来。
“我已经飞鸽给白羽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回信儿。”
“那就好。”
魏汐卿轻咳两声，脸色也不大好。
“她背后的伤很严重，外伤寒毒还未完全祛除，白羽给你的药茶可还剩下？”
“还有……”
“还有多少？”
“还有一包。”
“只剩下一包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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