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听话，先上来。”
莫说是沈凌霄和楚寒星，就连楚穆然都开始慌乱了起来。
楚寒雪依旧站在水中，无动于衷。
“乖！爹爹给你做主，以后谁也不敢欺负我们小公主。”
楚穆然上前一步，伸出手，那语气更是柔得不能再柔。
他不敢想，若是此时楚寒雪出了什么事，他将如何。
“父皇……”
楚寒雪眼中噙着泪，不过只闪过片刻，就被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事已至此，若是她不这样，身边之人只会因为她的身份和她身体里的秘密而变得不幸。
牢狱中，响起了车辙碾过地面的声音，在这人人大气都不敢喘的空间里，那道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就算是不回头看，也知道，一定是“他”来了。
“小雪！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快放下！”
楚璟澈双手快速地推动轮椅，迫切地想要移动至到潭边。
这位王爷因为身体原因，深居简出，与在场之人都算不上多熟络。
按理说应该没人将今日之事通知与他，他是如何收到的信儿呢……
看到他的出现，楚寒雪似乎松了口气。
随即，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来。
“王叔，好久不见。”
楚寒雪这还意味不明，却又有些不大对劲。
“小雪，你快上来。”
他这做王叔的好似比楚穆然还要焦急，来不及见过陛下，居然径直走向了水潭边。
许是来的时候太急，手指被轮椅的划伤，伸向水潭的时候，一滴血落入水中，引得水中寒虫大量向那滴水汇集而去。
楚寒雪见了，唇边勾起一抹毫无危险的笑来。
“王叔身体见不得光……日后也还是得在王府休养才是，若是没有什么急事，不如少出些门，也能安全些。”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就是晚辈的关心。
可沈凌霄却眯起了眼睛。
“阿雪！你不动也罢，我下去陪着你可好？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论何事，一起面对。”
“别动，你若是敢动一下，我立刻杀了我自己。你若是不动，今日我还可能尚有生机。”
楚寒雪的匕首朝着心口处又推进了几分。
“别！别！”
怕她真的会伤了自己，惹来寒虫，沈凌霄也不敢妄动。
“父皇，今日是女儿不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我以身体，性命相威胁，不过是为了求林国一个安稳太平！于父母，儿臣有愧！若是今日儿臣还有命活下去，必会到母后面前亲自请罪，可若是……”
“没有可是！你那些忏悔的话，自己留着同你母后去说。”
楚穆然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楚寒雪甜甜一笑，像小时候张开手臂要他抱抱的孩子。
“好，儿臣自己去说。”
转而，她看向哥哥。
“哥哥，平日里，你最疼我了，什么都让着我，还为我到处寻“宝藏”，才养得我这样骄纵。”
“哥哥愿意！”
楚寒星身体依旧不断挣扎，却被人死死拉住。
“哥哥，其实想想这么多年我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送给你，今日，这一出戏，就当我送给哥哥的，哥哥……你且看仔细了。”
楚寒雪意有所指。
“不要！不要！”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楚寒星的心已经提到了喉咙处。
楚寒雪仰起了头，进入正题。
“各位叔叔伯伯，我知道大家都是林国的股肱之臣，对林国，对父皇绝无二心。”
“可我也知道，人心之下，尚且隔着一副皮相。有些人心中藏着自以为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便总想着用这秘密掀起些风浪，甚至希望能借着这些风浪，将自己推至山峰之上，成为至尊之下的支柱和倚仗！”
“你们也明知这风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推不了多久的船，可偏偏这风浪就是你们谈资，也是你们心中的枷锁和巨石。”
“今日，不如我们就把这秘密摊开来！我也替各位叔叔伯伯松一松心中的重量。”
楚寒雪声音透彻，根本看不出平日里那副软糯的样子。
这话术与做派，真真是像极了他们的圣上，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是！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十几年前，你们看见的，或是听到的不假，我身上确实有父皇的龙息之力。”
楚寒雪在水下推动手臂，身后的水柱化成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这巨龙之像，本应震撼无双。
可偏偏那些朝臣却羞愧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竟用一生的风霜来揣度一个小姑娘的心思……
自诩聪明，却从一开始就是无心之人眼中的傻子。
“你们不过是怕我这龙息之力有朝一日会生出谋逆之心，会凭着这身本事推翻哥哥的太子之位，甚至……”
楚寒雪低下头……
“甚至还怕我会危及父皇……”
楚寒雪自嘲地笑笑。
“更有甚者，竟然还想拥有我的力量。想尽办法，掠夺或毁灭……”
“其实，你们早就知道吧，只不过是谁也不敢说出来。自私之人，默默做着打算，就等着有朝一日，待我野心成熟，你们准备万全，能在陛下或者太子面前求一个护国之功，名载千秋。”
“为利者，依旧暗中筹谋，想尽一切办法要我性命或是为他所用。”
“此前半生，我都在监视与算计中活着，自然不愿与外人接触，我虽然不记得少时之事，可我有心，我会看。”
“我原不打算计较。可我身边有了在意的朋友，有了在意的人，你们的满心算计若是放在他们身上，我必然不会让你们如愿！”
楚寒雪这话，带着几分原不应该属于她的狠厉。
“我也想好好活下去……说到底，我也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公主而已……”
楚寒雪甜美一笑。
眼中似乎灌满星辰。
“你们还记得我的称号吗？”
“柔星……柔星公主……”
楚寒雪以温柔的目光扫视在场之人的面孔。
或是羞愧得难以抬头，或是心中杂乱外溢于言表，亦或是事不关己……
人心啊……
经不起半分推敲。
“各位叔伯，难道我的封号不是你们取的吗？你们不是说我是林国的福星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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