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霄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想到昨夜之事，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果香，沈凌霄难免又觉得气血翻涌。
他强行压下那股燥热，甩了甩头。
白羽看出了他的难受，只能瑟缩地坐在角落中，不敢说话，表情有些委屈。
罢了，正事要紧。
“三日之后，准备启程去北荒。林姑娘身份特殊，你是知道的。这一路上难免各路杀手围追堵截，尤其是北荒一脉，他们身有奇能，非武力可以压制，白羽神医可有破解之法？”
白羽斟了杯茶，暗暗咂舌。
“他们修的是秘法，又不是毒，我没有办法。”
“倒是林姑娘的内息天生克制北荒秘法，只不过她内息虽然平稳，但未必会调动。这一路上，需教会她如何调动内息。”
沈凌霄点头。
白羽放下茶盏，用扇骨轻击桌面。
“沈楼主不坦诚啊。”
“我如何不坦诚？”
“难道沈楼主真正想问的不是小公主体内的龙息应当如何压制，才能确保这一路无虞吗？”
沈凌霄勾唇一笑。
“既然你猜到了，不如直接说方法。”
白羽眉头微拧，轻轻摇头。
“小公主的龙息并非病症，而是潜藏在她身体中的一种能力，依靠外界之力，很难抑制，除非如我之前所说，彻底封存！但其中痛苦也并非常人能忍受。”
沈凌霄表面风轻云淡，但抓紧桌角的手，关节已经泛白。
白羽很少见他这副样子，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一路上，我们这边遇见的最多是些山匪流寇，和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杀手，真到了北荒，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他轻松地将手搭在沈凌霄的肩上。
“再说，你沈楼主的本事通天，不如到时候先发制人，扫清障碍！”
沈凌霄一把拍掉他的手。脑海中又想到了昨日画面，烦躁地将他赶了出去。
秋日最易困倦，昨日夜里，楚寒雪在沈凌霄的院外守了大半夜，直到飞廉从他房间中退出来，告知她沈凌霄已经无恙，她这才回去休息。
此时已过下午，秋风微凉透过窗打进来，她裹着被子躺着只觉无比舒适，就算阳光刺眼，也不愿将眼皮抬一下。
有规律的叩门声响起。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喃喃道：“王兄，我想再睡一会儿。”
今日楚瑾辰见她一日未起，很是担心，已经来瞧过她好多次，扰她清梦。
门外之人，挑眉一笑，淡然开口。
“阿雪。”
一听这声音，楚寒雪立马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头发，下床时还被被子缠住脚踉跄一下。
听到屋子里的声音，沈凌霄忍笑。
“没事，不急。”
房门打开，楚寒雪一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很是得体。
“见你今日一直未起，也没吃饭，特地让人给你炖了你喜欢的甜汤。”
只见他的手上一直端着好看的瓷碗，手指被碗的边缘烫得微红。
她想接过来，那甜汤却被沈凌霄举起。
“烫。”
闻言，楚寒雪赶紧挪开身子，让他进来，将碗放到桌子上。
甜汤稍凉，楚寒雪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细细品尝，清甜 却不腻口的汤汁入喉，瞬间滋养了秋季容易干涸的脏腑。
楚寒雪舒适地眯着眼，连连点头夸赞。
沈凌霄身姿挺拔坐在她对面，刚好秋季下午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打在他身上，似乎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边框。
尤其是他那张如若冰山的脸上，表情宠溺，犹如阳光穿透冰雪的缝隙，干净清透得让人觉得刺眼。
楚寒雪看得有些呆住，手中的勺子端起一半，忘记将其中的甜汤放入口中。
“怎么了？不好喝？”
沈凌霄微微蹙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楚寒雪回过神来，甩了甩头。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好看到好似会仙法，勾人心神。
楚寒雪为掩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凌霄哥，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给我送甜汤吧？”
沈凌霄脊背僵直，欲言又止。
楚寒雪又舀了一口甜汤，咽下后，笑着开口。
“快出发去北荒了，这一路上危险重重，若是我遇到危险那种力量会不会再次溢出，不可控制。凌霄哥，你想问的是这个吧。”
楚寒雪两只手臂叠起，垫在下巴下，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沈凌霄默不作声，惊叹她的聪慧，她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知道，也不知她那小小的身体中，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沈凌霄释怀一笑。
“阿雪，你可知你身体中的力量一旦显现出来，将会是多少人眼睛觊觎的东西？”
“知道，我孩童的时候就知道了。”
楚寒雪可爱地笑着，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
可她在内心呢喃：“这些事，我在失语之前，就已经都知道了。”
沈凌霄见她通透，也不准备拐弯抹角。
“阿雪，你可知你体内的气息一旦释放，是需要燃烧你的精血，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楚寒雪一愣。
这些她还当真不知道。
“阿雪，如今你还有选择，可以让白羽将你的龙息之力永远封存，远离纷争。”
楚寒雪莞尔一笑。
“不用的。这内息既然是天生的，我便是天选之人。天选我，我便应天！万般后果，我与天命同担。”
“你……”
沈凌霄惊愕。
“与天命同担！”
很难相信，此话是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口中说出。
就算是男子，也未必有她一半的气概。
这话，像是在沈凌霄内心深处静谧的湖水中丢下一块儿巨石，掀起千层激浪，久久不得平复。
等沈凌霄回过神，他的手已经抚上楚寒雪的侧脸。
这个他自己也无意识的举动，惹得楚寒雪也愣了神。
他惊觉收回手，抵住唇，轻咳两声。
“阿雪既然做了选择，我便不再阻拦，不过，我希望从今以后，我的能力大过天命！可为你逆天，能为你改命！”
楚寒雪点头，笑容甜美。
“阿雪，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告诉你个秘密可好？”
楚寒雪眼睛半合，已经困倦得难以睁开。
“好，凌霄哥，这次，你可不能再骗我了……”
话音未落，她的小脑袋在手臂上歪了下去。
沈凌霄抱起她的动作很是轻柔，像是抱着一件极易破碎的稀世珍宝。
为她掖好被角，他侧身坐在床沿，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食指绕着发丝打转……
而此时，凌霄楼的厨房，厨子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收拾一地狼藉。
不知为何，少楼主今日一定要亲手做甜汤。
他哪里会做这东西？只能一次一次尝试，将这里弄得一地狼藉不说，还让他不停尝试失败品……
试了一天的“毒”，味觉都快衰弱了，没想到，还要收拾如此凌乱的厨房。
更可怕的是，沈楼主端着唯一的成品出门前，竟淡淡地说了句：“我明日再来讨教……”
这哪里是讨教，这分明是讨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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