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报……！”
孙阳人在殿外，急促嗓音像炮弹一样轰进来。
盛武帝陡然转身，一份带血的信封撞入眼帘，立即接过拆开看。
“败……”赫然浮现眼前。
盛武帝瞳孔一缩，一口气咽在喉处，捂住胸膛仰倒下去，被霍元卿眼疾手快稳住他扶到椅上，即刻掐人中救治。
母亲教过他如何救。
半晌后，盛武帝喘过这口气方苏醒过来，再次看信，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刚才是看错眼。
可那刺眼的字眼，如何能错得了，如似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窝。手中信纸瞬间沉重，带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霍元卿自然也瞧见，没想到军中除却蓝将军以外，竟有更胜一筹之人。
若凭唐华梅一己之力率军十万，是不可仅仅在几日间轻松拿下，且个个身怀绝技的八位皇子。
或许军中有能人异士指点，抑或南梁军中出戏作，种种原因与可能，在他脑海中皆演一遍。
盛武帝脸色忽变，看到这个消息无法置信，刹那又有些喘不过气，上了年纪便是如此，经不起惊涛骇浪。
霍元卿即刻扶着他，“陛下，”不管任何礼节，快速替他顺气，“无需担心，此事蹊跷颇多，我相信，定有所转机。”
盛武帝盯着霍元卿，大手按住他肩臂，沉重深深地点头，将信递给孙阳，挺直身板郑重道：“你来念。”
“陛下！”孙阳跪地接过，缓缓收回捧在眼前，声线夹带几分颤抖，“边……边关急报，我军与北军三场交战中，不幸战败。六位殿下身负重伤，皆被绞杀，另两位殿下至今下落不明，还请陛下派遣支援，宇文策。”
盛武帝只觉一股热流直逼脑门，他强忍着内心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深知此时，绝不能倒下，皇儿们需要他。
“我军铁骑向来骁勇善战，朕继位以来，从无败仗，焉能败，落于下风！”盛武帝低沉有力，每一个字几乎自牙缝中挤出。
孙阳颤抖着手，沙哑道：“陛下，许是意外……”
盛武帝一把夺过，怒目快速重复浏览。
脸色更添阴沉三分，直至最后，拳头紧握得发抖，又因过于用力泛出红印，青筋暴起。
“六位……”盛武帝抿唇成线，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心底腾起无数担忧。
倏尔，他神色骤变，将这低情绪扼杀摇篮，眼底晦暗不明却坚定，“传令！即刻召集在京所有将领与重臣，朕要亲自部署。”
“陛下……”
“陛下，臣妾听闻祈儿……再也回不来了，此事……是真是假……”皇后老泪纵横，步履踉跄扑进来，她就这么一个皇儿，失去他，她还如何活哟？
身后跟随各宫嫔妃，及太子妃。
“父皇，臣媳要出战，恳请父皇恩准！”太子妃砰的一声，膝盖落地道：“就算死，臣媳，也要将佑安带回！”
皇后被嬷嬷扶着，哭得泣不成声。
“太子妃！”
“请父皇相信臣媳，如今不得耽搁，下……令吧！”太子妃叩道，目光中尽显决然。
“好好，快起，你要万分小心……”盛武帝话未完，太子妃起身之际，眨眼间便离开。
——
不久，大殿内聚集朝廷各大重臣，有目不转睛认真盯着上首，也有议论声响起。
“这可如何是好？三十多年没打过仗，突然就……”
“那兵力不该是减退，操练不停，士兵个个精壮，随时为护国备战，且军粮充足，……”
“是啊！我国在这天下中，论策略人才、战力也不低，他北燕只在近几年突飞猛进，靠楚王打上了我们前头！其余人等哪有这实力，这暗中……”
……
盛武帝端坐龙椅上，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众臣，眼神既有悲痛，亦有不屈。
“诸位爱卿，边关战事告急。朕的六位皇子……已牺牲，另有两位下落不明。此等奇耻大辱，朕岂能坐视不理？”
盛武帝沉重之音在大殿内回荡，字字充满力量，但掩盖不住沙哑轻微哽咽的声音。
“陛下，节哀……”
“陛下，保重龙体！”
众臣闻言叹息，皆是神色凝重，纷纷表明愿为国出力，共渡难关。
盛武帝站起身，“朕决定，增派十万援军，由秦国公亲自率领，火速前往边关，务必救出失踪的两位皇子，并全力反击北军。”
负手而立，接着道：“同时，朕将派遣使者前往盟国西凌，请求资助兵力与粮草。抵御外敌，我南梁，绝无降字！”
“宋爱卿，祁爱卿……你们，可愿前往西凌一趟？”
紧接，二人自队中站出。
异口同声道：“臣等，愿为陛下效劳前往！”
两鬓发白已是花甲之年，身着银白铠甲的秦国公，满脸肃色上前叩礼，“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必拿下北军首级，救回殿下们！”
话毕，利索起身挥开朱红披风，迈着四方步，面目凝重不怒而威，锵然离去。
盛武帝深望着秦国公离去的身影，满眼不舍，秦国栋追随他多年，战功赫赫，亦属开国功臣之一，至今不肯卸甲安享晚年。
遥望多几眼，仿佛与他是最后一眼似的。
近日来，因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所剩无几，只好向交好的邻国求援，望能应允他此举。
此仗，纵然是败，也得打。南梁的子民，不能沦为奴籍。
慕容皇朝血脉，至今无缩头懦夫。
他大袖掠过，“其余人等，有能力者，皆可筹粮，事后，必重重有赏。”
孙阳当即高喊：“退朝——”
众臣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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