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芍药把杨丹拉起来,杨丹觉得委屈,呜咽着对窦芍药说:“芍药姐,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要推倒扈红姐的,我这种做法太该死了,我后悔死了芍药姐,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扈红说。
“少说两句吧,我相信杨丹不是故意要把你推倒的。”窦芍药把扈红推到一边。
“芍药,刚才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那只黑瞎子吃饱了,我被她推倒在地,黑瞎子早就把我生吞活剥了。”扈红脸色涨红,越说越气。
“芍药姐,你千万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扈红姐想的那样,把她推倒让黑熊先吃掉她,我当时确实蒙圈了啊,芍药姐,如果连你都不信我,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呜咽着的杨丹感到万分委屈,哭得更加伤心了。
“好好,姐相信你,你刚才不是故意要推倒扈红的,你那是情急之下的应激反映,是下意识的行为,我们理解你。”窦芍药在杨丹后背上轻轻拍拍,“过去跟扈红姐道个歉。”
杨丹抽噎着走到扈红身边,“扈红姐,我刚才不是人,把你推到了,害你差点被黑熊吃掉,我不是人,但请你无论如何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拉倒吧,这时候跟我道歉有个屁用,如果不是黑瞎子吃了半只狍子,我早就变成它肚里的大便了,你现在跟我道歉,有个屁用!”扈红气哼哼地剜了杨丹一眼,还是不原谅她。
这天晚上回到家,窦芍药感觉精疲力尽,提不起精神,白天受到黑熊的惊吓,已经把她的精力消耗殆尽了。
马志军又有了饭局,家里冷锅冷灶。窦芍药懒得做饭,就带马景阳去吃了肯德基。马景阳吃得津津有味,窦芍药没有胃口,懒懒地喝着柠檬汁,看着儿子兴致颇高地饕餮。
吃过饭回到家里,照看马景阳写完昨夜,她检查了一遍,一道题也没错,夸奖了儿子几句,让他去冲澡。
窦芍药打开电视机,随便找了个频道,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她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想提提精神。
结果这宿她遭了罪了,两杯浓咖啡下肚,一点困意也没有,躺在床上身体倦得要命,眼皮沉得像是胶水粘住了一样,可是脑子却清醒得很,胡思乱想,就是睡不着。
大约晚上11点多钟,马志军醉醺醺地回来。他推开卧室门,带进一股发酵般的酒肉臭味,窦芍药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马志军看了看她,悄无声息地脱下衣服钻进被窝。不一会儿,他就打起了呼噜。
窦芍药更加睡不着了,辗转发侧,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就是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迷迷糊糊睡着。可没睡多大一会儿,她就被噩梦惊醒了,大呼一声坐起来。
马志军被她的惊叫声吓醒,坐起来看着身边的老婆,打开台灯,看着妻子被汗水湿透的头发问,“咋的了你,做啥噩梦了,把你吓成这样?”
他在她脸上摸了把,窦芍药顺势躺在他怀里,“我梦见了一只大黑熊,它饿极了,张着大口朝我们扑过来,眼瞅着就要咬到我们了,我突然被扈红推倒在地上,结果黑熊的前爪就抓住了我,把我按倒了,它的爪子像钢钳子一样扎进我的肉里……”
马志军听老婆说完噩梦的内容,叹了口气,把窦芍药被汗水弄湿的刘海往脑后捋了捋,“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告诉我,是不是你们白天遇见野兽了?”
窦芍药从马志军怀里挣出来,坐直身子,把白天遭遇黑熊,杨丹把扈红推倒的事说了一遍。
“太悬了!”马志军定定地看着窦芍药说,“要不是那只黑熊吃饱了,你们谁也跑不掉的,当然了,除了先发现并推倒扈红的杨丹,她兴许能跳过熊口。”
窦芍药没说话,躺了下去,眼睛望着屋顶的水晶吊灯出神。
“芍药,别干了,你们的工作太危险,简直是要命啊!”马志军把身子转向窦芍药。
“危险是有点危险,但今天的情况是偶然,以后注意点就可以了。”窦芍药翻身,把脊背留给马志军。
“不行,我不让你再干了,”马志军说,“这次是黑瞎子吃饱了,你们侥幸躲过一劫,下次要是遇见老虎或者东北豹,你们就不会这么幸运,不干了,咱说啥也不干了!”
窦芍药没说话,继续把脊梁骨留给马志军。
“我跟你说话呢,”马志军把窦芍药的身子翻转过来,“你明天就去找王世鑫辞职,不干了,坚决不能再去冒险,这哪是女人干的活啊,简直是拿命玩儿啊!”
“唉,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干了这么长时间,不是才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吗,没事的,你快睡觉吧,别瞎操心了。”窦芍药关掉了台灯。
“不行!”马志军又把台灯打亮,态度坚决地看着她说,“我不能再让你胡来,你必须辞职。”
“我都说了没事,你还担啥心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工作,辞什么职啊,我的事,你别管。”窦芍药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是我的老婆,是儿子的妈妈,”马志军加重了语气说,“今天的事多悬啊,要是你被黑瞎子吃了,或者弄成重伤咋整?不行,不能由着你胡来,你要是不好意思辞职,明天我去找王世鑫。”
“马志军!”窦芍药霍地坐起来,瞪大眼珠看着马志军说,“你敢!你要是敢去找王局长,我,我就不跟你过了!”
这边窦芍药在家做噩梦,那边杨丹被噩梦折磨得更惨。
她一整夜都没睡觉,只要是一合眼皮,眼前就闪现出那只坐在树上黑熊的影子,再就是她推倒扈红的场景……
扈红臭骂她的那些话,以及金美丽和白雪责怪的目光,像一道探照灯的灯光,一直在她眼前晃动,直刺她的心脏,让她颤栗不已。
后半夜她好不容易睡着,但也睡不踏实,脑子里迷迷糊糊,混混僵僵,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把她的睡眠捶打得粉碎。
她为自己白天愚蠢的行为懊悔不已,一遍遍在心里咒骂、诅咒自己,她狠狠地掐自己,把大腿里子掐淤青了还不解恨,最后竟然把大腿掐得鲜血淋漓……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母亲见了女儿吓一跳,才一夜的工夫,杨丹的双颊就塌陷下去,眼睛扣喽了,黑眼圈堪比大熊猫,脸色蜡黄,萎靡不振。
母亲以为杨丹病了,关切地问了几遍,她都说没病。母亲不相信她这个样子没病,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不热,体温正常,就怀着狐疑的目光去做早饭。
今天轮休,杨丹吃过早饭就回到自己的小屋,关上门,钻进被窝里。她想补一觉。结果一整天她也没睡着,脑袋涨的生疼,似乎要劈开了似的疼,虽然她闭着眼睛,但脑子里总是闪过她那不堪回首的、龌龊的动作……
杨丹恨透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太自私自利,不是,我的行为绝不是自私自利,而是关键时刻落井下石,是要置好姐妹于死地,用她的性命换取自己的苟活。
虽然杨丹也知道,窦芍药说的没错,她当时确实不是故意要推倒扈红的,是一种正常人在危难时刻的应激反映。自己当时是不由自主的下意识,但她仍无法原谅自己,觉得扈红骂的对,自己简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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