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宇宙中的所有人都会很难想象,两个星神之间的战斗也不一定非要是光怪陆离毁灭性极强,动不动毁灭星球毁灭星系的类型。
也有可能,是单纯的肉搏。
符吟和纳努克现在就是这样…没有使用任何属于命途的力量,只用自己的拳头,用自己的身体,用属于人类的最普通方式,酣畅淋漓的打上了这么一场。
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对于这整个空间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直到最后,他们二人都失去了战意,最后一拳仍是符吟打在了纳努克的脸上,呼吸的声音略微剧烈,他此刻跨坐在纳努克身上压着他,身上也添了不少伤痕。
“呼…”
符吟无力地跪坐在纳努克腹上,凝视着仰躺在地的纳努克那略微有点肿的脸庞…因为身体强度相仿,他们两个拳拳到肉打起来,倒和两个普通人类大差不差了。
“还打么,纳努克?你现在看上去好狼狈。”
“…你也是。”
“你的拳头可比我的重多了。”
符吟伸手擦了擦纳努克嘴角的鎏金色血迹。
这片虚无与存在交错的空间之中,两尊星神就这样停驻于此,看似相安无事,实际上仍在无声的博弈。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践行自己的道路么?你似乎曾说过有什么比命途的存在更为重要,即是踏上命途的伊始之因。”
“那么,恢复了千年前记忆的你,可知晓了我为何踏上了这条命途?”
“不知道,你成为星神的那一刻,我早已经死去了。”
符吟或许知道,但他拿不准,因为他从未成功演奏过面前星神的心灵,诚然已经成为「情感」星神的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毁灭」星神就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你的那条跨星通讯,我听见了。”
“…但你还是回了亚德丽芬。”
“我想,回去找你。”
就像是曾在模拟宇宙神火旋曲里符吟看到的那一幕一样,纳努克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一日又一日的独行在荒芜的土地上,带着缥缈微妙的希望,寻找着他所怀念的。
当时的他披着一身白色长袍,那袍子在他成神的时候曾被烈火烧灼过…曾经的纳努克才是真正的独行者。
“但我找到你了,小吟。”
正是因为找到了,所以那时那刻,纳努克心中想要带着整个宇宙一起覆灭的念头出离的旺盛,像是一团火焰自心口而起,燃至全身。
纳努克的「毁灭」诞生自剧烈的「情感」。
听了这个答案,符吟闭了闭眼,表示沉默。
他伸出手,金色的流光汇聚成五线谱,萦绕在他的指尖…一道清澈婉转的旋律开始回荡在这片黑色的世界里。
这曲子是《视心》。
“纳努克,愿意听我弹支曲子吗?”
“…好。”
……
如同坠入一片黑色的海洋,海平面上回荡着的金色乐章无法刺透水面融入最深处,因而符吟只能让自己坠落其中,一点点的沉溺下去。
他在演奏纳努克的内心,再一次…此刻的纳努克已不再像曾经的每一次,抗拒着符吟的演奏,而是彻底敞开心扉。
把自己内心的一切都赤裸在符吟眼前。
“唔…呃…”
心灵中的黑色巨洋让符吟有种窒息感,他感受了一番,这片巨洋似乎是纳努克心中疯狂执念的具象化。
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他似乎看到了刚刚成神的纳努克亲自全程目睹了,那紧随「寰宇蝗灾」而发生的「帝皇战争」与「边陲贸易战争」。
彼时的纳努克践行着最为单纯的毁灭,妄图毁灭目光所视的一切,但是在这两场战争中,他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事物,这让他开始思考了。
“人类毁灭起自己来,似乎比任何旁的存在都要更为狠辣无情…文明间的战争毁灭了彼此,污染了宇宙,文明就像是宇宙的癌症,所以…”
因而是演奏着纳努克的心灵,符吟此刻相当于与纳努克之间共感了,他所执念着的,以同等的程度影响到了符吟。
从未感受过的猛烈执念疯狂的冲击着他的大脑和心脏,就好像…就好像被海水淹没一样。
“不…”
清醒点…符吟轻轻弹指,脑海里回荡起了《清心音》的旋律。
想法与论点本无谬误与否,纳努克的执念并非全然错误,但着实片面,他似乎很少接收到那些正面的情感。
“纳努克,文明不是宇宙的癌症…与之相反,文明是宇宙的灵魂。
如果宇宙中,没有任何一个文明存在,如同人类仅剩躯壳,身体会变成一滩死水。”
金色的光芒自符吟的意识体中流淌而出,一点点在这黑色的巨洋中蔓延…即便这绝望与愤怒仍然包裹并影响着他。
星神的心灵…果然令人畏惧,若此刻的自己没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与心灵,怕是在到达这里的第一秒就会被撕碎反噬。
下沉仍然在进行着…符吟的身影一点点的坠入纳努克更深的内心,他要找到纳努克心灵最深的底色,唯有这样,才有可能从心灵层面上拯救他。
星神意识的海洋沉得越深,符吟便越痛苦,纳努克那浑身伤痕无法愈合的痛处也真实的降临在了符吟的身上。
总有人说这银河里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那是因为心与心之间仍有隔阂,「情感」会一点点拉近消除这些隔阂。
似乎是在压力积压到了某个临界点,随后就像个漏了气的气球急转直下,无比的轻松并没有松懈他的精神,符吟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从一片高空坠落。
这片天地…符吟放眼望去,居然尽数是一片粉红色的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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