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尽量平静地说：“今儿个早上，大壮说顾家早上蒸了肉包子，他觉得好吃，就给送了两个过来。
我收了包子，就送他到院门口。就被我爹看见了，二话不说就把人打了。
知道是大壮是顾家的人之后，就要大壮赔钱，不赔就说我俩有私情。
大壮说没钱，我爹就说让乔哥儿来给。
村长，你说世上咋会有这样的亲爹呢？我还是他儿子吗？”
围在院子外面的村民都震惊了，这咋还有爹亲手给儿子泼污水的啊？
简直不配为人父母。
小白哀伤地说：“我寻思着虎毒还不食子呢。顾学庭在的时候，他们眼睁睁看着我被打得半死不活，吭都不敢吭一声。
现在顾学庭不在了，就来劝我重新给我找个人嫁了，那人都五十多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要让他们这么作践我？”
李老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原本守着大壮的其中一人怒道：“李小白！你长这么大是天生地养的？没有爹养的你，你咋长这么大的？”
小白冷笑道：“二哥，你说这话不会不好意思么？养我？
我四岁就开始伺候你们，灶台那么高，我要踩在凳子上做饭，大冬天的给你们洗衣服，手上全是冻疮。
要不是再不出嫁要交人头税了，你们会舍得放我走？
我没有一点对不起你们李家！”
小白噙着嘴角，朝在场所有人朗声说道：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我已经嫁人了，和他们老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即使顾学庭明年回不来，我也要自立门户！”
乔雨连忙鼓掌：“说得好！”
小白不好意思地朝他抿了抿嘴，站到他身边就不再说话了。
村长看着李老汉儿：“好了，事情已经搞明白了。
你带着你儿子们赶紧走，以后也不要找小白的麻烦，人家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别最后连脸皮都不要了。
你们家不要我们村还要呢，再让我遇到下次你们就搬走。”
李老汉和几个儿子敢怒不敢言，气得瞪了小白好几眼才出院门。
“等一下！”乔雨慢悠悠地说。
李老汉怒目而视：“你还想咋？”
乔雨伸手：“你打了我家的人，就这么走了？”
村长一拍脑门：“你看我，年纪大了把这事儿给忘了。李家的，给乔哥儿赔点儿药钱，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李老汉不服，刚才村长威胁他再找小白就把他赶出村，他不得不走。
但是那个下人打就打了，他凭什么给钱，李老汉梗着脖子道：“我没钱。”
乔雨笑了笑：“打狗也要看主人，我今天放过你，赶明儿大家都知道我顾家好欺负了。
顾哥，你打吧！打伤了打残了，大夫说赔多少，我就给多少！”
村长忙拦道：“乔哥儿！你胡闹，当我死了？当我面儿就要打人？”
乔雨笑眯眯道：“对不住啊村长，我也想息事宁人，可是您看他这样，肯定是不会赔我钱的。
我们家人白白挨了一顿打，不打他一顿，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您和大伙儿就当免费看个武戏，到时候药费多少钱我都赔，绝对不让您为难。
顾哥，动手吧。
别打死就成。”
村长赶紧朝李老汉吼道：“你傻啊？还不快掏钱！真想挨打啊？”
李老汉又惊又怒，没想到乔雨是个混不吝的，最后气得摔下几十文钱：“我就这么多钱，爱要不要。”说完就赶紧带着儿子们灰溜溜跑了，生怕留下来赔更多钱。
围观的人啧啧摇头：“真是想不到乔哥儿现在这么硬气，这以后村里人怕是没人再敢惹他了。”
“可不是么？你看村长都向着他。”
“你懂啥？村长那是为了村里考虑。你知道我隔壁阿婆今年光卖菜给乔哥儿，挣了多少吗？这个数……”
“你是说，村长是为了我们才向着顾家的？”
“那不然呢？向着李家的，李家能收我们菜还是请我们做工？”
“对对对，还有顾尚武家，人现在隔三差五就吃顿肉，去年这时候还在啃糠咽菜呢。”
“还有那田桂花，听说最近在闹和离呢，田大宝都饿瘦了……”
……
“都散了，散了。顾家的，你们也散了！”村长吼道。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顾锋将村长送出门：“乔儿现在脾气大，我替他给您赔不是了。今儿个麻烦您了。”说着掏出一两碎银悄悄塞到村长手里。
村长赶紧给他还回去：“顾小子，你怎么也胡闹，你们小两口现在能挣钱了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我是那种贪便宜的小人吗？”
顾锋不好意思地收回银子。
“不过，上次乔哥儿送过来的板鸭，你婶子说好吃，你晚点给我送一只，我买。”村长临走前悄悄说。
顾锋咧嘴笑道：“成，一会儿就给您送去。”
村长这才满意地走了。
小白将地上散落的铜钱捡起来，双手呈给乔雨：“乔哥儿，你收着。能从他手里抠出这些钱可不容易。”
乔雨看都没看是多少钱就说：“你收着吧，本来就是想为你出口恶气。我不缺钱，我叫他赔钱就是看着他来气。”
小白又看向鼻青脸肿的大壮：“那大壮的药钱我来给，毕竟是因为我他才受伤的。”
乔雨走到大壮面前：“怎么样？哪里伤了？”
大壮摇了摇脑袋：“东家，我没事儿。你看。”说着还转了一圈。
乔雨看向小白：“你看，他没事儿。所以不用你出药钱，家里还有一些擦伤的药，我带他回去擦擦就行。”
小白看了一眼大壮，大壮咧了咧嘴朝他笑，因为脸上有伤，笑得算不上好看。
小白没来由地就有些难受，胸口发紧。
大壮笑着说：“我真不要紧，以前比这重的伤，我也两天就好了。这钱你收着。对不起啊，我没想过会出这种事。”
小白摇了摇头：“是我要多谢你，我现在感觉我总算是一个人了。”
乔雨欣慰地笑道：“恭喜你，小白。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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