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诧异的对视之后，阎摩和阎蜜，忽然想起了一个传闻。
眼前这人，就是他们那从未见过面的，传说中的兄长——摩奴。
摩奴，这个名字，他们听了太多了，虽然是他们一母同胞的兄长，却比起神灵还要遥远。
苏利耶作为地上的强者，半神经常前来造访，神灵也招待过，但是在他们口中，提到了摩奴，都好像变得恭谨而谦卑。
传说中，摩奴一降生，身上就有着类似梵天一样遍及一切的神圣光辉；
传说中，他降生之时，天地间一切星辰都为之震动，顶尖为他歌舞，恶魔鬼怪嚎哭自己的末日；
传说中，还在肚腹之中他就开始的苦修，让他生下来就脱离了凡尘，苏利耶也不敢将他视为自己的孩子，只能顶礼膜拜他的伟大。
....
这样的传说太多了，此时，见到了他们的兄长，这种不真实感，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不是面对洪水的绝望生出了臆想。
还是阎摩心态最为稳定，他那天然带着的责任感和慈悲心，使他首先关注到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上。
看着面前的青年，生疏感加上故事附加给的威严，使他怎么也无法称呼他为哥哥，他选择了一个比较尊敬的称呼。
“摩奴大圣，传说你神通广大，你在这儿，是为了拯救这遭难的世界和生灵吗？”
说完之后，阎摩看着面前的青年，渴望他出手拯救。
“不，我是在等这一场大水的！”摩奴，他面前的兄长，开口再次说出了那一段话，“准确的说，我是在等你治好我的痴傻！”
出乎他的意料，传说中的大圣，却并不显露他的慈悲和伟力。
“啊？”
阎摩看着摩奴，皱眉苦思，以为摩奴还是在逗弄他们。
“这世间的生灵，现在正在大片大片的死亡消融于这大水，难道您就这样坐视他们死去而无动于衷吗？”
阎摩指着大水，开口之中，带着痛惜和哀求。
“生灵固有一死！或者早点死，或者晚点死！”摩奴也指着那蔓延的洪水，笑着回答，“如同生灵或有一生，或过去生，或未来生！”
“水面之上是一个世界，水面之下也是世界！我正在思考，是选择这边，还是选择那边！”
“水下不是消融一切的死亡么？”阎摩迷茫了。
他知道的，这个世界的生灵，全都害怕死亡，贪求生命，死亡之后，是未知的所有恐怖。
但是生，又有什么意义？
......
骨、皮、筋、骨髓、肉、
精液、血、唾液、泪、
眼屎、粪、尿、
消化物、胆汁和黏液，
聚集在这个难闻、空虚的身体中，
仅仅是为了那一道不敢中断的呼吸，
有什么乐趣可言？
为了维持生的状态，享受生的欲望，生灵做下了许多事端，招致种种痛苦。
欲望、愤怒、贪婪、痴迷、恐惧、
沮丧、妒忌、爱别离、怨憎会、
饥、渴、老、死、病和忧伤等等，
侵袭这个身体，造成种种折磨，
仅仅是为了那片刻安歇的思维，
有什么乐趣可言？
生，或许是短暂的苦，死是长久永恒的苦，那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远离那未知吗？
......
阎摩想起了苏利耶，成为长久的，享受一切快乐的神灵，是都可以摆脱这痛苦。
“不能！”
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摩奴开口，唱起了一首哀伤的歌谣。
“我看到所有这一切走向毁灭，
正如蚊蝇和草木等等生而又灭。
这些算什么？
还有那些地上的部落和王权被人摧毁，
以及那些战士、首领、祖灵等等，
全都当着我的面，终结强大的身躯和舍弃财富，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另一个世界。
这些算什么？
还有健达缚、阿修罗、药叉、罗刹、鬼怪、精灵、鬼魂、蛇和魑魅等等，我看到他们全都毁灭。”
此时，伴随着歌声，阎摩和阎蜜似乎已经看到所有的有情生灵，全都消逝在过往的遥远过去。
那些当时的强大，还有拥有的一切，连名号都没有一星半点。
但摩奴还未结束，他还在歌唱：
“这些算什么？
还有大海枯竭、
山峰倾倒、
北极星移位、
大地沉没、
风绳断裂、
天国破败、
最上的主神失位、
和那整个世界被卷入口中吞吐。
在这样的生死轮回中，有什么乐趣可言？
而谁能拯救？
我在这个轮回世界，如同枯井中的蛙。
啊，何处是我们的归宿，何处是我们的归宿！”
歌声之中的孤寂和绝望，几乎压垮了他们的心灵。
就在这时，摩奴歌声一转，以一句叹咏转折了一切。
“但我又再次见证一切！我看到那些过来人一再返回这个世界！如同你我！”
摩奴笑了笑，脸上充满了神秘。
“死亡不是终结，生死不过是一道门！”摩奴伸出手，示意阎摩将自己的手抓住，“生死，它究竟是什么？这道门，你想不想穿过它去看一看。”
“如果生有短暂之乐，那么死，会不会有长久之乐！”
摩奴的这一番话，明明空洞而混乱，却让阎摩好像要明悟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生？死？”阎摩似乎陷入了纠结，“这界限究竟是什么？”
他的手，放在了摩奴的手上。
“我带你去看一看吧！”
摩奴，拉起阎摩，向着那消融一切的洪水走去。
“哥哥！”
一声尖叫响起，阎摩转头看去，那是阎蜜在呼唤着他。
“哥哥，不要去好不好！”
“我们快上山吧！山上可以躲避洪水那里有果园和土地！我们在那儿生活！”
看着洪水，即将蔓延到他们脚下，阎蜜慌了，她走近陷入深思的阎摩，语气轻柔的哀求。
“摩奴大圣，他说的那些，很危险！如果你在水里出不来怎么办？难道你要丢下我吗？”
阎蜜心中，生起了一种失去一切的恐惧，她断断续续的请求着，说着畅想的那些美好未来，脸上笑中带泪。
笑容变得苦涩，是眼中流下眼泪打湿了整个面庞，落入了她的口中，但她顾不得去擦拭，伸出手，想要阎摩回来。
阎摩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阎蜜，没事的，摩奴大圣的力量可以保护我，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完之后，阎摩握紧了摩奴的手，似乎给自己做了决定，大步的向着洪水走去。
就在脚步踏入河水的瞬间，阎摩，感受到了无穷的痛苦，还有一种回归家的温暖。
这时候，他的左手一紧。
他回过头，看到了一张泪痕依稀的脸。
“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阎蜜，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摩奴——阎摩——阎蜜！
三个人，进入了洪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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