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那刺痛感愈发不明显了，便是连冰冷的潭水贺皎皎也逐渐适应，觉得与泡在温水中无甚区别。
一道明光闪过，盘旋在贺皎皎身边的那东西“哗啦”一下将她推出书面，明光托着她飞到了浮瑛立着的那块大石上。
贺皎皎睁开眼睛，见周遭的景色已恢复如常，那只碧绿色的大鸟正停在浮瑛身边，浮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眼里满是满意。
“不错啊，在这寒潭里能泡这么久。”浮瑛笑道。
能不不错吗？
亏得她学着百里归山泡药浴泡了好些日子，否则要直接将她扔在这寒潭中，她不痛晕过去才怪。
贺皎皎翻身爬起，暗道这浮瑛也是个狠人，余光瞥见了那寒潭之中正游着一尾通体碧绿的青鱼。
“你也挺不错的，很少有人能想出这样的逼人开窍的方法。”贺皎皎掐了个驱寒咒将自己浑身的湿水烘了一道。
浮瑛笑得愈发开心，“这不是绝境逢生么，你看你也挺过来了，倒让我刮目相看呢。”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像你那样没事人似的整天坐在这水里。”贺皎皎怼浮瑛，“演给谁看呢。”
“你咯。”浮瑛耸耸肩。
贺皎皎无语，直接问：“这鸟逼我练体术就罢了，这寒潭是洗筋伐髓用的？”
浮瑛“嗯嗯”两声，“你不觉得你的身子骨已经大好了么？”
贺皎皎感知了一下，的确似是比之前又好了，那憋闷的感觉不在了，浑身也有劲了些。
这寒潭应是比那药浴更有奇效，若是初初丢入这寒潭里一泡，自然会有天差地别的感觉，可是贺皎皎从前就泡过药浴治过身子了，但浮瑛不知道。
只能说作用有，但没浮瑛想象的那么多。
贺皎皎不忍拂了浮瑛的好意，抬起头眯眼笑道：“是哦，好了挺多。”
浮瑛也笑，“那便好，那这几日，你继续在这寒潭里泡着吧。”
说罢，浮瑛又是一脚，出其不意地将贺皎皎整个踹进了潭中。
“你真是不讲武德啊！”贺皎皎“哗啦”又摔了一身水，还好她这回没摔到那深潭中，坐在水里还能有小半个身子支在外头。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那鸟和鱼一个扑棱翅膀一个在水里转来转去，说不是在嘲笑她，贺皎皎不信。
“武德是什么？打架的时候能帮我赢么？”浮瑛扭着脚脖子，“等你哪天身子骨好了，再来跟我谈武德吧。”
说完，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身体又化作透明状缓缓消失。
“玄鸟和青鱼会替我盯着你，你要是不行了快死了就‘吱’一声，她们俩会来通知我，盯了你这么些日子，我自己也得闭关闭关了。”
“又走啊？什么死不死的……”贺皎皎习惯了浮瑛的性子，小声嘀咕。
“当然，我也希望你不会真的死掉，毕竟我真正的师徒缘从你这儿才开始走，等我老了还等着享你的清福呢，不要让我失望哦。”
又是一声轻飘飘的话从天边传来，那玄鸟仰头长鸣一声，青鱼在水里打了个旋。
行吧。
贺皎皎知道浮瑛定有她的分寸。
一咬牙一闭眼，贺皎皎又钻进了寒潭之中。
-
又是七日过去，贺皎皎从那寒潭之中浮出来喘气休憩之时，突然看见浮瑛重新坐回了那块巨石之上。
她正颇有兴致地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贺皎皎这边，见贺皎皎探头出来，浮瑛眯眯一笑。
“乖徒儿，你真给为师争气。”
贺皎皎眨了眨眼睛，有点惊奇。
再过一日便又到半月之期，她本来还在想若是浮瑛再不出现，她不能出去，在这洞天内和百里归山换了身该怎么办，可没想到浮瑛今日竟这般巧地又回来了。
贺皎皎从寒潭之中游到岸边，起身走向浮瑛。
这几日她日夜泡在这寒潭中，冷是冷，痛是痛，但身子骨却越来越利索了。
按浮瑛的话说便是洗筋伐髓，修了她的根骨。
“怎么感觉你模样也愈发标致了呢？”浮瑛抬眸打量着贺皎皎，“莫不是我的洗脚水还有这美容养颜之功效？”
贺皎皎皱着眉，无语地看着浮瑛。
“好了好了，和你开个玩笑。”浮瑛挥挥手。
但贺皎皎还是低头看了眼寒潭里的倒影，她好像，容貌上真的有了些变化。
那变化倒也不是说一整个大变样，而是颇有些长开了的意思。
贺皎皎原主这具身子本来年纪就小，在成长过程中容貌有变化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约莫是这寒潭水刺激了她的根骨，将她的身体催了一催。
就好像是花骨朵开了，贺皎皎身体、五官都舒展开来，褪去了些先前还带着的稚气，病弱的感觉也没了，出落成了一个真正的少女。
“这倒有意思。”
贺皎皎不在意容貌，但没人会嫌自己漂亮。
“好了别臭美了。”浮瑛出声叫贺皎皎。
贺皎皎瞥了她一眼，不是你先提这回事的么……
浮瑛当没看见贺皎皎的眼神，“你在我这里也待了快有半月了，该教的，该练的，该折腾你的……”
“嗯？”贺皎皎盯她。
“咳咳，该帮助你的。”浮瑛改口，“为师也都做了，再多的，为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贺皎皎道：“知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有师父带是好，但不能什么都依赖师父，该学的该练的，还是得靠自己。
贺皎皎明白这个道理。
“不错，你明白就好。”浮瑛笑，“既然你身子骨也好了，灵脉也开了仨，寻常术法修习都难不倒你，你修为境界上下大差不差的修士也为难不了你，往后自己好生练着吧。”
“身子骨好了这我懂，灵脉开了仨是？”贺皎皎不解。
浮瑛立即拍了拍身边的玄鸟，潭底的青鱼也跃出水面，“玄鸟属木，青鱼属水，再加上你早先降伏过那赤焰白猊得了它的金火，这不是开了仨又是什么？”
贺皎皎还是一脸懵。
浮瑛“啧”了一声，“怎么这会子又这么笨了呢？你当我召她们出来陪你玩儿的呢？当然是要开你灵脉，伪灵根五行灵脉不开，修炼总是差口气。”
“这样……”
贺皎皎一想，难怪她从前总是用火系术法时最为得心应手，原是她早早降伏过赤焰白猊，得了它金火开了灵脉的原因。
“现在知道了？”浮瑛突然有些惆怅，“以前放养那几个崽子放养惯了，倒没想过带徒弟还事事都要教……这么一操心，岂不是白头发又要多长几根了……”
贺皎皎嘴角抽了抽，“知道了……”
“那知道了就走吧，还杵在这儿干嘛呢？你是不知道你多能吞灵气啊，供你半月修炼，我开着这洞天损耗有多少！”浮瑛又张牙舞爪地叫唤起来。
她见贺皎皎还站在不动，想起贺皎皎是不知该如何进出这洞天，巴掌一拍脑门，扯着嗓子就朝外大喊：“老温！来接你师妹！”
过不了一会儿，空旷处传来了温长宗老实而敦厚的回音，“早早在洞府外守着了，就等师父您召唤。”
“那感情好。”浮瑛抿嘴一笑，“那你就跟着老温去吧，以后没事不用来找我，有事么……更不用来找我。”
说罢，她又是突然一掌直击贺皎皎，贺皎皎受了那力，整个人飞至空中。
好，很好。
等她有一日化神了，她也要对这疯女人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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