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贺皎皎站定，望向神情冷淡的浮瑛。
“我看不见你的过去未来，卜不出你的任何命数，却得天道指引，说你是拯救这月淮洲浩劫之人。”
浮瑛忽地一笑，一手靠在胸前，一手支起下巴，神色不复此先的那种端庄持重，“贺皎皎，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贺皎皎眯起眼睛，一时，竟也不觉得眼前的美女大佬有多可怕了。
“您这话说的，弟子我该怎么回答？”
说是东西也不对，说不是东西也不对。
好歹毒好神经的问法。
“哈哈哈哈。”浮瑛忽地朗声大笑，她挥了挥衣袖，转身又淌着水走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扯起裙摆便坐了下来，半个身子都泡在那瀑布水之中。
“无妨，随便吧，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既然天道给了指引，我就先将你收为徒弟，管你有什么异数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她拍拍手，一只腿弯起，手肘搭在了膝盖上，笑眯眯地望着贺皎皎。
“听说你还是个病秧子伪灵根？那正好，我这人专收老弱病残，你以后修行，大可放心了。”
贺皎皎眨眨眼，看着浮瑛丝毫不顾形象地赤足湿衣坐在大石上，也笑了。
浮瑛这人有意思。
刚浮瑛嬉皮笑脸说的那话，看似是在约束她，实则如何又不是将天道异数，甚至是浩劫灾难捆在了自己身上？
浮瑛明知她病弱，却又要探她的虚实，探了她的虚实，却又守礼不窥她丹田识海，还对她起了怜悯之心。
好一位看似随性又心怀天下的大佬，贺皎皎喜欢这人。
“专收老弱病残？”贺皎皎挑眉看向浮瑛。
浮瑛支着下巴眯眼笑道：“老温是老，小白是弱，残废的那个不用我说了，师玄么。”
浮瑛抽出一根指头指向贺皎皎，“加你，正好凑个老弱病残。”
贺皎皎皱眉，“大师兄看着不是挺年轻的……”
浮瑛摆摆手指，“老温年过三十才筑基，现在都快六百岁了，比一些仙门的长老、门主都要年长，他不老谁老？”
“呃。”贺皎皎尴尬，“那还真看不出……”
但年过三十筑基的就老了，那那些几十上百岁筑基的，岂不是要被浮瑛叫做活化石？
贺皎皎抛开脑子里的奇怪想法，又问：“那二师兄呢？二师兄又算哪个？”
她可没忘自己师门里头还有个素未谋面、传说中的二师兄。
“哦你说小柳儿啊。”浮瑛若有所思，像是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徒弟。
她看着贺皎皎，又是咧嘴一笑，“小柳儿他哪个都不算，我是见他长得漂亮，就捞过来做亲传了。”
贺皎皎：“……”
当真随性。
浮瑛又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句，“若不是当年百里归山那小子死活不肯入宗门，我倒是还想拉他进来凑‘病’这个数，便宜你了。”
“呵呵。”贺皎皎讪讪一笑。
那还要多谢你们哩。
浮瑛见贺皎皎颇为无语，还好生安慰：“你也别担心，你还小，还没长开，日后定然不是咱师门五个里头最丑的，老温绝对给你垫底。”
“阿嚏！”
洞府之外的温长宗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没事，这都是小事，我只要能学本领好好飞升就行了。”贺皎皎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
“那简单。”
浮瑛应了一声，转头去自己的混元空间里又翻出了几卷卷宗，“啪”地扔在了贺皎皎的头上。
“这几卷都是我的自创和珍藏，正好适合你这刚筑基的练。你这几日便跟着我在这洞府里好生修炼，哪儿也不要去了。”
说完，浮瑛又朝着空旷的地界大喊了一声，“老温啊，皎皎要在我这儿闭关几日，你不必等她了！”
一会儿，空旷处又传来了温长宗恭敬的回应，“是，师父。”
贺皎皎看得发蒙，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不顾浮瑛还盯着她，赶忙朝着那空旷处大喊：“大师兄！我筑基归筑基！闭关归闭关！那以后饭堂我还能去吗？！”
半晌，空旷处再次传来了温长宗的声音，只不过这回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在憋笑。
“等你出关了，给你在饭堂留饭。”
“好嘞！”贺皎皎放了心了。
她回眸，瞥见浮瑛正玩味地看着自己，有一些些尴尬。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馋得慌。”
筑基了就不用再食五谷，贺皎皎不能说什么“饿得慌”，她就是馋饭堂厨修师兄们的那一口。
“这都随你。”浮瑛也不在意，她挥挥手，又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等你修为境界高了，想干什么都干得，满山的灵兽都随你抓，先练吧。”
见浮瑛已开始闭眼打坐，贺皎皎也不再与她玩笑。
她捡起脚边散落的基本卷宗，“疾风踏月步，仙身云体术，天罡诀，……玉泉十三式？”
贺皎皎抬眸看着那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脸严肃修习之人，心里又惊讶又佩服。
原来这玉泉十三式竟是浮瑛所创。
还有其他这几卷，约莫也与玉泉十三式一样，虽看起来是最基本最简单的功法，但却最适合贺皎皎这种体弱、病弱之人。
潜心修习，定然威力无穷。
这也是浮瑛的深意所在。
大道至简，行稳致远。
“啊。”
贺皎皎不得不服。
-
而后六日，贺皎皎一直跟着浮瑛在这处洞天之内闭关修习。
浮瑛也是个狠人，一坐便是七日，眼不睁一下，吭也不吭一声。
贺皎皎一度以为她是睡着了，可但凡贺皎皎学到哪儿卡瓶颈了，浮瑛又会出手一巴掌拍下，直直将贺皎皎体内的堵塞给拍通了，助贺皎皎一臂之力。
到了第七日，浮瑛终于睁眼，那会儿贺皎皎还在练那疾风踏月步和仙身云体术。
经过六日的修习，贺皎皎别的功法倒学的挺得心应手，唯独这疾风踏月步和仙身云体术。
也不是说学不好，而是碍于贺皎皎这病弱的身子骨，体术类的功法，她练上个半个时辰就要喘，再久一些，浑身便像要散架一般又累又痛。
贺皎皎自认不是那矫情的人，可忍着苦痛每日练这俩体术，也实在还是没多大进益。
浮瑛见她惨白着一张脸，歪歪斜斜地站在水潭边的空地上练习，眉头一皱。
“你不舒服？”
贺皎皎不愿被浮瑛看扁，一边继续练着，一边从鼻子里发出了个“嗯”。
“身体太弱了，体术总是练不好。”
“知道你弱，没想到你这么弱。”浮瑛大咧咧地坐在被瀑布冲刷的石头上，一手撑着下巴，微微往前倾，“让我想想……”
贺皎皎抬眸，“有办法么？我总觉得哪里还堵着，想使劲又使不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浮瑛问：“堵着？”
贺皎皎点头，“嗯，缺一口气。”
听见贺皎皎这么答，浮瑛忽然笑了，“缺一口气？那好办。”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忽然间，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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