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朴的笑声越来越大，钱满贯进来了。
“卫公子，审完了吗？”
“基本结束了，该问的也都问了。”
“正好，这里有一张招供状，让他签字画押，案子就结束了。”
卫昭起身看着钱满贯，拿出那枚令牌。
“老钱，这东西是什么来历？”
钱满贯嘿嘿一笑，“我虽然知道此物来历，却不能告诉卫公子，是谁给你的，你可以找他去问问。”
“他可不好找啊！”
黑衣男人至今卫昭也只见过一次。
执剑人除了秦国公谢归巢，级别最高的官员就是指挥使。
萧肃他已经见过了。
两位副指挥使，钱满贯就在面前。
黑衣男子会是另一位副指挥使？
可看钱满贯这样子，令牌一定有其他意义，否则他也没有必要对自己客气到有点卑微。
“老钱，这事到这里是不是就结束了？”
“当然，卫公子查到负荆盟余孽，一举拿下三名匪首，此乃大功一件。”
卫昭笑了两声，“我查到负荆盟余孽？”
他拿过钱满贯准备好的招供状，一扫其上内容，分明是早就写好的。
周朴三人身份都对，还包括骆丹峰，只是没有提景怀古。
这案子哪是自己查出来的，分明就是黑衣男子告知的结果。
周朴被人算计不假。
在他心里，他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别人圈套。
但卫昭十分清楚，布局那人不可能算到自己能在骆丹峰剑下生还。
案子虽然结束了，他还是有谜团没有解开。
“老钱，这招供状你写的？”
“是啊，字还入得了卫公子法眼？”
“你别装傻，这里面的内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也就是卫昭进入五院查负荆盟的时候。
卫昭打了个哈欠。
“一夜没睡，我累了。回去睡觉了，这里先交给你。”
“卫公子请，恭喜卫公子破了这么大一个案子，您要升官了。”
“升官？”
听到这两个字，卫昭愣住了。
他一门心思破案，从没想过这事。
现在的身份是大理寺狱吏，如果执剑人把破案的功劳算在自己头上，应该是要升官的。
升到哪里去？
卫昭不知道，他也懒得去想。
他真的困了。
离开刑讯室，有人等在门外。
卫昭瞅了一眼，等着他是老熟人，杜伏威手下百户，络腮胡虎奔。
“卫大人，请随我来。”
“虎兄，今晚去地下，怎么没见你？”
“卫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称呼我，‘兄’这个字，我可当不起。”
“咋了，上次不就这样叫你的。”
“不一样，上次不是不知道卫大人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啊？”
虎奔脚步一顿，“大人，钱副指挥使对你怎么样？听说你手里有一枚令牌，指挥使萧大人看了都怕。卫大人，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是不是大掌柜的私生子？”
“艹！”
卫昭万万没有想到，会给自己传出个私生子的谣言。
“你们大掌柜不是太监吗？怎么私生？”
“收养的义子也算。”
“别乱听谣言，我跟你们大掌柜没关系。”
虎奔没有再问。
卫昭忽然发现，自己与执剑人关系匪浅，已经是普遍的认知了。
钱满贯刚才说升官，不能是安排自己进卫龙山庄吧？
说实话，因为黑衣男子，卫昭对执剑人总是感觉差点意思。
那货绝对是在利用自己。
“卫大人，到了，这里就是你的住处，风雷剑宗三长老在隔壁。”
“好的，谢了。”
虎奔离去，卫昭开门。
抬脚刚跨过门槛，一个黑色的人影，坐在桌边。
卫昭笑了。
关好门，他也来到桌子边上坐下。
“大哥，你这一手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有空教教我呗。以后万一我沦落江湖了，靠这一手当个江洋大盗还能养活自己。”
“卫昭，你这样的人才，怎么会流落江湖。”
卫昭自嘲一笑。
“人才？哪里是人才了？一切不都在你秦国公的掌控之中。”
“呵呵，你倒是机灵，不必试探我的身份，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不想聊身份？那说说别的。”
卫昭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
“周朴三人的谋划，我可以认为你一开始就知道。但这中间有一个环节，我不信你能算到。如果沈沉舟没能在癸字号监牢救活我，谢月华把玉佩给了他们，你怎么办？”
黑衣男子微笑。
“卫昭，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算计中？”
“废话！难道不是？”
“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你们，你信不信？”
“我信你妈个头！”
这句话，卫昭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黑衣男子提起茶壶，很熟练给卫昭倒了一杯茶，热气腾腾。
“我爹是个畜生。我娘她辛苦了一辈子，死后连尸骨在哪都不知道。卫昭，你若是心中真有怒气，可以捅我两刀，我不会还手。但请你不要骂她，她生前挨了够多的骂，我不想她死后，也有人说她的不是。”
卫昭愕然。
他完全没料到黑衣男子会说这番话。
也没有想到，他母亲的遭遇会有这么悲惨。
卫昭诚恳道：“对不起。”
“能认错就好，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我知道你为何会觉得是我算计了一切。可以告诉你，我也是在知道有人寻找谢月华的玉佩时，才发现的这一切。”
“你那时候才知道？”
“准确的说，只是意识到背后之人的目标。至于他们的身份，也是顺着你知道的线索得来的。”
“你一开始不知道周朴三人策划劫狱一事？”
“不知道。”
卫昭很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
事情跟他想的并不一样。
周朴三人行事足够周密，瞒过了很多人。
的确，自己的出现，才是打乱这一切的意外因素。
如果没有自己，周朴三人应该是换到玉佩，再去取宝。
当然，找不到宝物，只有一座空荡荡的地下大院等着他们。
执剑人，不会守在坤们之后。
找不到宝物的周朴会做什么，卫昭不知道。
但他们三个人，不会是现在的下场。
瘫了一会儿，卫昭开口道：“地下宝库二层的东西，被当年鲁王府的人拿走了？”
“是的。”
“当年周亦白寻找帮手对付齐王，是他把白家的事告诉了你们，对不对？”
“勉强算是吧。”
“所以，你是鲁王府旧人？”
黑衣男子沉默。
“乾佑帝发怒，让左右都御史、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四人明年京察不合格，这是借题发挥吧？”
“这也算是唯一利用你的地方。也是我找你的原因。”
“我明白了。你今晚为什么来见我？感谢我？”
“倒也没错，此案水落石出，你是头功，陛下那里，自会有人上报你的功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执剑人？”
“你果然与执剑人有关系。”
“你愿不愿意来卫龙山庄？”
黑衣男子再次问道。
卫昭摇了摇头。
“我对卫龙山庄印象很好，但说实话，对你印象不太行。所以，我不想去执剑人。”
“也罢。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帮你。”
卫昭忽然想起了那天邀请他的几波人。
大理寺和顺天府两个姓李的吵架，两人出自望族李氏，可以排除。
谢月华虽然在六扇门，不过这案子之后，她也不见得留下，排除。
剩下那人，来自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相当于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
干着集民警、交警、治安工商、城管卫生于一身的活。
“我想去五城兵马司。”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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