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茶饼，我热了一下。”
“多谢。”对上白慕风的温柔笑意，棠情本能的觉得不对劲，还是客气接过了这份吃食。
棠情透着生疏的一声‘谢谢’，叫白慕风猛然皱眉。
这是……
清醒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
下一个问题，更是叫白慕风眼眸微动，果然……
她要清醒了。
那日，破军剑全力一击，司殷战死。
自己恢复了灵力之后，立刻去寻棠情，没想到的是……
棠情变了。
她在怨自己……
怨我的破军剑，怨我一次次的犹豫，最后断送了司殷的性命。
根本不愿多言，棠情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魔界，重新纠集人手，再次杀上云澜仙宗！
眼看着棠情被报仇彻底失了心智，白慕风不得不出此下策，动用了梦魇兽的幻香，暂时控制住棠情。
这是自己和棠情的第十次幻境，由自己创造，半真半假，两个人好似世间千千万的眷侣一般，天地辽阔，执剑天涯。
真的和棠情相处的这段时间，白慕风才恍然，自己一直以来的无情道，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哪怕是幻境，但得一人相守，已是世间欢喜。
坐在棠情边上，白慕风垂下的眼眸中微光闪过，看不见的角落里，一缕燃香悄悄点起。
暗香浮动，棠情再次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你可有闻见什么味道？”
这几天被重复了无数遍的问题，白慕风依旧笑着回答：“没有。”
是吗？
炼丹师的鼻子最为灵敏，隐约的这股香气，棠情总觉得在什么地方闻见过。
又一次动了动自己的鼻子，香味更加明显了。
这是？
意识突然开始昏昏沉沉，眼前白慕风的人影也开始晃动起来，棠情只看清了他唇角的笑意。
“又困了？”
“先休息吧……”
不。
一点也不困。
强迫自己想要睁开眼睛，只是，身体的下坠感越来越重，有一双手，托着自己。
把自己轻轻放在了床榻之上，白慕风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做个好梦……”
半昏半醒，白慕风的这张脸，和刚刚梦境中的那张脸恍惚开始重叠，棠情突然发现，这两人竟然有着相似的眉眼。
【棠情，莫回头。】
【事事如意，万事顺遂。】
不对！
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的香气是什么，棠情猛然睁开了眼睛！
梦魇兽的幻香！
自己在梦魇兽的幻境中！
澄澈的一双眼，猛然对上了白慕风的温柔笑意，白慕风的笑意瞬间凝滞！
下一秒，白慕风蓦然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
是棠情……
低头看去，一根发簪正扎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尖锐的疼痛传来，白慕风突然感受到了，当初的幻境中，自己的破军剑给棠情带去了怎样的痛苦……
“你不应该用幻境困住我。”
“白慕风，我说了，我要为司殷报仇……”
因着胸口的疼痛，白慕风此刻开口也变得不连贯起来，“和我……一起……”
“不好吗？”
“好。”
棠情回答道：“师兄，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场景……”
“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
“只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我没有办法，把这份看起来理所应当的幸福架在司殷的死亡之上。
蓦然的，棠情脑海中再次出现那日司殷的背影，他让自己莫回头，只是，自己终究是没有办法按照司殷期待往前走。
“司殷说过，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和云澜宗不死不休。”
“我要去做这件事……”
伴随着棠情的话音，幻境陡然消失，刚刚的屋子，茶饼，甚至是那把扎入白慕风胸口的发簪……都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对立面上，只有白慕风胸口的疼痛是真的。
第十次幻境，白慕风和棠情彻底对换了位置，如今不愿意放手的那个人成了白慕风。
曾经的无情道人，痴痴的看着眼前人，“非去不可？”
“哪怕是搭上性命……”
棠情眼神中再次泛起熟悉的执拗，只是，这次执拗的对象不再是白慕风。
她说：“是。”
“非去不可。”
不再多言，棠情转身，青衣乌发，就那么缓缓消失在白慕风的视野当中。
留下白慕风在原地，涩然一笑，棠情说的对，从自己的犹豫开始，她与自己，早已拉开了边界。
捂着心口的位置，“原来是这样的疼痛……”
手中的破军剑，早已不再嗡鸣，和他的主人一样，彻底黯淡了下去。
三日之后，魔界再次换了领头之人。
居然是那日断崖差点被处死的棠情！
此人自称是司殷魔头的夫人，率领一众杀神，围了云澜宗整整十日！
“魔界哪来这么强的战力？能和第一仙踪鏖战十日？”
“还不是那新任的棠情，此人据说是个傀儡机关天才！有了她的机关术，那魔界一下子多出许多战力非凡的傀儡！生生杀退了三位云澜宗的长老！”
“这次赫甬算错了，不但折了自己仙宗的道门兵人，还给云澜宗招惹了这么个活阎王！”
……
云澜宗被围，余下仙宗无一人搭救，大家都在等。
等云澜宗和魔界，究竟是哪一方气数先尽。
十日后，终究还是魔界率先露出了疲态……
撤退之时，那些号称是正道仙宗才不急不慌的出现，顺势解决了残余的魔界教众。
棠情正是殁于此次撤退众仙宗的围剿中，据说她闭眼之前，只是交代了一句话：“我死后，云澜仙宗，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又是这句话！
竟还是不愿意放过云澜宗！
如果说，当初司殷魔头说这句话，云澜宗的弟子还没感受到压力……连续被围的十日，算是见识到了，这群魔界的莽夫有多难缠！
这是打算死了也要拖着云澜宗垫背！
此后的数十年，魔界和云澜宗彻底结下恩怨，果真如当初所言，无论何时，无论何处，只要魔界之人遇上了云澜宗弟子，天涯海角，万里追杀！
这种豁出去的打法，云澜仙宗迅速陨落，曾经赫赫有名的第一仙宗，赫甬苦心经营的成果，竟无人敢提，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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