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有点尴尬。
本来没什么，可是王爷知道林凤仪一定会觉得有什么，所以犹豫了一下；但因为这个犹豫，反而让本来没什么的事，变得好像有什么似的。
王爷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就多说一点：“贺姑娘于凤翔营中与几位战士较熟稔，彼询休假时若欲来王府读书，可否偕三五同袍齐来参访。本王允准。”
林凤仪为了没有线索、为了毛手毛脚皇帝居然只限三天，已经很气恼了；现在听到这个，又更火大：好哇，我就知道这贺甘甘没回清州去，留在京城，一定会有事。
不过，林凤仪已经决定，生气不会增加自己在王爷面前的魅力，应该要反而表现出不在乎，就说：“甘甘对凤翔营帮助很大，教识字效果很好；希望战士们赶快学会读书，到时这书房里的书才能看得懂。今天看田元妹的记录，才比别人早学四个月，已经进步很多。”
王爷好像舒了一口气，对于这次过关了放下心来；不过，正事还是要愁，王爷说：“本王记得，凤舞案时，凤姐对三日破案之限，丝毫不觉困难；并可说尚不及三日即破案矣。”
林凤仪摇摇头说：“那是运气好，凶手刚好是我们很熟的朱明的双胞胎，然后又刚好碰到江嫂，跟我们说朱昭在里窝村张家庄出入。”
好像为了化解愁云惨雾，武方开了一个玩笑：“青龙潜水搜船之时，未发现咬人猫乎？”
海涛淡淡地做了一个微笑的动作，其实根本愁到懒得笑。
林凤仪对王爷说：“延十天，去说说看？”
王爷抬起手把自己整个左右脸颊依序抹了一遍，然后说：“本王奏请延六日，然皇上或许不允，诸御史仍须勉力为之。”
武方看着林凤仪说：“则明日如何分头进行？”
林凤仪想一想，说：“苏尚书家中有何档案，家人亦须更详细访谈，请武方兄赴苏府。”
武方点头。
林凤仪再说：“指认画像的人，有一个说是在曲阳的远房亲戚，请扬风再去问个详细，然后赴曲阳一趟。”
扬风点头。
林凤仪接着说：“我们知不知道船上四名乘客上船的顺序，以及有没有谁跟谁是同行一起上船的？”
大家摇头，显然当初应该问而忘了问；因为大家当初的焦点都放在尸体本身是意外还是谋杀。
林凤仪说：“请海涛兄再赴跃龙溪一趟，顺便多打听有关廖强的事；也有一种可能性，廖强自己谋财害命，结果与乘客打斗，受了重伤，遂不及取银两。”
海涛点头。
扬风说：“廖强不似劫匪；然若此假设成立，则可解释为何廖强言系意外。”
林凤仪说：“我先去武宁镖局。明天扬风跑最远，海涛其次；但不管谁办完了，先回都察院，除了今天还有一个指认画像的以外，可能又有人来，就一个一个去查。查了谁，跟书记讲一下，之后回来的人就知道接下来要查谁。明天战士是谁来驻院书记？”
林凤仪最后看着武方，武方说：“罗菊妹，彼于角涌时重病，亦先行回京习书写。”
林凤仪说：“她们这六个先回来的，四个月学得这么好，谁教的？”
说完转头看着王爷。
王爷又有点尴尬了，还是硬着头皮说：“贺姑娘。彼时凤姐来信，嘱本王将彼六人交付尹嫂照顾，本王将彼等安顿于凤凰苑，由禁军虎威营轮流派人护卫；并托贺中书遣贺姑娘前往教授。尹嫂每日赴中书府，与贺姑娘共同前往，并视察其起居有无需求。”
王爷说了一大堆，其实也附带说明，那时贺甘甘还没有来书房读书，王爷也没有每天跟她见面，是尹嫂去。
林凤仪冷笑了一下，说：“原来贺甘甘在凤凰苑教书，是早就开始了。”
不过，这毕竟是好事，林凤仪对自己说，没理由不高兴，就再想一句话来讲，表示自己没有不高兴；林凤仪说：“甘甘很会教，以后让她培养女先生，就可以教更多女孩子。”
大家沉默了一下，大概就这样了，等明天继续进行。
林凤仪最后总结：“明天四个人分头办事，王爷就请去找皇帝说一说，帮我们多争取几天。”
接获报案的第三天，四名御史依据分工各自进行。
林凤仪一早来到武宁镖局，镖局只有两个人在顾店，林凤仪问：“总镖头在吗？”
镖局其中一个人回答：“不在。姑娘有何贵干？”
林凤仪回答：“在下林凤仪，想请教几个问题。”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下，参差地起身，原先那人问道：“大人系朱雀御史？”
林凤仪点头说：“在下是。诸位请坐。请问诸位是？”
那人回答：“总镖头与镖师们皆走镖矣，我等看守。草民副总镖头魏镇，此为谢玉荣。”
林凤仪说：“我想问四天前的晚上，这里有没有什么客人？也就是乙丑日。”
魏镇看着谢玉荣想着，谢玉荣说：“即王员外生辰纲出发之日。”
魏镇恍然大悟似地，说：“哦！是！没有。”
林凤仪想一想，说：“不一定是客户，就是镖局以外的人进来，像我这种外人。”
谢玉荣“哈”了一声，魏镇说：“那是矣。客人者，付我钱者；我付钱者，即非客人。”
林凤仪想，问对了，就接着说：“那天有人来是你们要给人家钱的吗？”
魏镇说：“大人知鬼低头乎？”
林凤仪问：“他那天有来吗？”
魏镇说：“似乎正午即来，聊至半夜方走。”
林凤仪不禁觉得好笑，真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呀，想想就问：“他来拿钱吗？为什么待那么久？”
魏镇说：“岂止拿钱？喝酒吃肉亦不能少。”
林凤仪问：“他多久来一次？要多少钱？”
魏镇说：“每月月初即来，每次二十两。”
魏镇讲完，看着谢玉荣笑一笑，然后说：“尚称划算。”
林凤仪问：“怎么说？”
魏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众知鬼低头向本镖局收钱，自然无土匪强盗敢犯我矣；走镖安全，镖师亦可少请七、八名。风险小。客户知我安全，生意更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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