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老先生说要休息一炷香，沈明诀合上书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就看见文衡从门外进来，那个一身檀香味的男人因为受了伤，脸色并不好看，额头上还系着白布条，本就冷淡的神色显得脆弱不堪，但让沈明诀注意到的不是他身上的伤，而且扶着他进门的那个小厮。
那是赵四，他见过几面，是跟着世子的。
为什么赵四要照顾文衡？
难道是世子的安排？
世子他今日不来了吗？
这般想着，文衡注意到他，先去和老先生告了假，又被扶着坐到沈明诀身边来。
文衡身上还带着冷气，说出话来也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冻坏了：“怎么了，我一来你就看着我。”
他们二人商量好的，那天发生的事情，要守口如瓶，谁也不能给世子添麻烦。
他们两个人微言轻，受了欺负也不要事事都要世子帮衬。
“身体怎么样了？”沈明诀问，他清楚的知道腿断了是假，殴打是真。
文衡让赵四把自己的课本都拿过来，说道：“好些了，你给的药很好用，今天起来已经没有昨日疼了。”
沈明诀前几年总是受伤，那些客人喝醉了酒简直不把他当人看。因此对于这种殴打所致的淤青，熟悉得不行，手里的药也都是效果好的，自己用过多年的。好得快不说，重点是不会留疤。
毕竟他是要靠嗓子和皮相营生的。
“你的事……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也不能让人这样羞辱你，世子已经在想办法了，你不要急。”
文衡叹了口气，自己没帮上忙就算了，还惹了一身腥，遭了顿打。可谁叫沈明诀是世子心尖上的人，他一个外人早就看出来了世子眼里的情谊，只是如今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他也不好多说。
自己帮助沈明诀，一来是为了讨好世子，二来……他本身也看不惯这群世家子弟欺负人。
就像太妃去世那年，那些人欺负他们文家一样。
沈明诀点点头，心里很是感激，“文公子，虽然你不叫我说，觉得是生分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那些谣言不全是假，我确实因为生计……”
突然，两根冰凉的指头贴住了沈明诀的唇，文衡笑道：“我知道你定然是有苦衷的，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才回到将军府，就不要让痛苦延续了。这些话可别让世子听见了。”
他本意是不要叫世子知道，免得人伤心，可心思敏感如沈明诀，却是觉得自己的身世脏了世子的耳朵。
“现在他们是招惹了我们两个，你就不要过意不去。如果真的要道谢，就课后来我屋里，帮我讲讲上节课吧。”
沈明诀点了点头，露出点笑意来。手指刚触碰上书本，就想起那充满了羞辱意味的三个字。
谁知道这本书被写了几个字，是万万不能给别人看见的。
“这样吧，课后我梳理一份随笔给你。”
文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他心细，觉得自己记下的随笔不够清楚，要重新弄一份，“客气了。”
老先生很快就回来，见文衡坐在顾长烽的位置，也没有多说什么，经历了上节课的“意外”，这节课倒是没有人起哄，都安静的听课。
课后沈明诀和文衡走在一起，那几个人想来闹事，又认出了跟在一旁的赵四，只好败兴的回去了。
赵四心大，还跟两位“主子”开玩笑，说那些学生见了自己，就跟见了世子似的，是不是他们二人在一起久了，自己越发俊朗帅气，赶上了世子？
文衡冷着的脸有些泛红，沈明诀腼腆一笑，很快赵四就不说话了，他不由得心想，这两位目前的“新主子”，可是真养眼啊，怎么这么好看！
可赵四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将两位“新主子”送回了学舍，他听见那些同窗们说，这两位都爬上了世子的床，因此才颇受照顾，甚至连世子的贴身小厮都安排进来了。
说沈明诀是天生的骚货，被沈将军领回了将军府，可身体在乐坊食髓知味，一天不勾搭男人都不行，开学第一天就叫世子对他流连忘返，中午休息的时候都要勾引世子去他屋内，总是传出调笑的声音。
而文衡就更厉害了，说是去给太妃守孝，诵经礼佛，却是压抑了太久，人前多正经，人后就有多淫荡，还没开学就住进了将军府，很快就被世子玩腻了。
那些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出来的话脏的不行，可这谣言里半真半假，世子对沈明诀的特殊，赵四看得清清楚楚:那碗汤药，世子那么怕苦的人，竟然一口干了，只是听见了沈明诀的名字，而文衡住进雍王府，也是不争的事实。
赵四听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从外面跑回来，心说世子你可要快些回来，千万别在圣上那里耽搁了，你再不回来，月底迎娶娇妻美妾的消息可就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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