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苏缘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镇定。
她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白娅。
她决定对白娅刚才说的一切充耳不闻，因为她实在不愿因为事情败露而被迫重新开始。
白娅闻言嘴角微扬，轻盈地走到苏缘身旁。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苏缘，最近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呢？”
“啊......”苏缘稍稍一怔，对白娅的问题感到有些困惑。
“哈哈，我是说，你最近肯定一直在忙着做些什么准备吧？”
白娅捂住嘴巴轻声笑道，金色的眸子中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和怜悯。
然而，苏缘并未做出任何回答，只是故意装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但紧接着，白娅说出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直击苏缘的内心，令她瞬间如遭雷击。
“这样真的不会累吗？无人理解，无人知晓，甚至连倾诉都无法做到。
把你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吧，或许这样会好受些。”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苏缘失落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为难，脑袋不知不觉就低垂了下去。
见苏缘不愿意说出来，白娅也没有着急。
她缓缓坐在苏缘屋内的椅子上，自顾自的讲述了起来。
“我还记得，在我没有拥有这份力量之前，我和小雪爸爸都是一个普通人呢。
但是直到那天，我们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就获得一种名为全知智慧的能力。”
恍惚间，白娅眼前的视线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在追捕寄生虫时，我和清风曾经去过许多世界旅行。
我见过许多人，都在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努力坚持着什么。
尽管她知道，那个目标的最后，都是失败的。”
画面中，一位黑暗君主负手而立，而他背后，则是几名描写的人类。
这些记忆似乎成了白娅挥之不去的回忆，但同时也成为了她铭记那些人的唯一方式。
“无论怎么重来都无法做到，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抵达终点。
那何尝不试试，带着大家一起呢？”
白娅回过神来，目光看向苏缘。
此时苏缘已经陷入了沉思与自我怀疑，她已经有预感，白娅可能知道自己的权能。
“没用的......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苏缘终于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丝哽咽。
“我不想连累小雪......因为她也没办法做到消灭敌人。
我不想连累大家，我更不想看着大家在我眼前...”苏缘的语气忽然顿住，像是接下来的有什么禁锢一般，让她无法开口。
她低垂着眼眸，弱弱的回道：“我不想看到大家受伤了。”
“所以，我才想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苏缘缓缓抬起头看向白娅，眼眶已经有些许红润，但白娅明白，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可是你明明知道敌人很强大。”白娅反问道。
“不，再强大的敌人，都会有弱点！”苏缘神情忽然变的坚定，并把目光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银色手表和银色长剑。
白娅眼睛微眯，心里的猜测更是确定几分。
她没有继续绕弯子，而是平静的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给你底气的。
应该是是时间，对吧。
能无限倒流的时间。”
平静的话语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击中苏缘的内心。
但她也表现的十分平静，目光重新看向白娅：“嗯，所以不管敌人有多强大，我都会在一次次重来中，把它杀掉。
我一定会把事情做到最好，最完美。
因为我有这个实力，因为我有义务要保护小雪。”
“可拥有力量的明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为什么偏要逆行呢？
你看看那些在末日中获得强大力量的人，哪一个不是内心的邪恶无限放大？”
白娅继续追问道。
而苏缘闻言也并没有立刻反驳，反倒是笑了：“呵呵，只有弱者才会把目标看向弱者。
恐惧是生物的本能，但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乱世中，总有人的人性光辉不会暗淡，即便是到死。”
回忆中，曾经似乎有那么一个笨蛋，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却还要拼命保护一个刚认识的白痴少女。
她讨厌那些丑陋的人，但也没有干涉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世界实在是太大了，有的人天生戾气重，可有的人即便是身处绝境，但脑海里还是只想着一个人。
“答应我，回到过去以后，一个人好好的活着。”
明明大家都要死了，却还要把最后的希望交给自己。
可这种承诺，何尝不是一种诅咒呢。
苏缘脑海中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直到白娅的一声叹气，才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唉，人类吗？
可惜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白娅无奈叹气，并缓缓起身。
“你能通过时间轮回，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影响你的因果。
如果小雪知道的话，她肯定不希望你为了她这么做。”白娅眼眸中闪过一抹失落，但更多的，还是痛心。
她和自己的丈夫在不属于这个世界时，就已经被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所排斥。
她想帮自己的女儿，可是却无能为力。
“没关系，反正我能无限轮回。
而且小雪也没办法知道，你也无法说出去。”
苏缘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而听完苏缘的话，白娅一时间也愣住了。
无限轮回，真的只是使用那些道具那么简单吗？
白娅觉得苏缘肯定在经历某种精神痛苦，而绝非使用她的权能那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
“可无限轮回的前提是什么呢？
是使用你的手表，还是那把剑呢？”
苏缘身体一颤，她也没料到白娅居然会这么问。
“这个......这个我就不能说了哈哈，这个说了可是会死人的。”苏缘尴尬的挠了挠头，但白娅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她身为全知智慧，意识并不会被苏缘的能力影响。
“不，你可以试试说出来，或许说出来会好受一点。”白娅一脸无所谓。
“毕竟聊了这么久，我即便是知道了你的能力，不也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吗？”
白娅的眸子中透露出一抹强欲，甚至还有期待。
“这个真的不能说......说了的话......真的会......”苏缘刚想开口摆脱，就对视上了白娅的那双金色眸子。
“说吧，苏缘，你可以试试。
毕竟无法说出来的事情，也是一种诅咒不是吗？”
白娅柔声细语道。
而苏缘的嘴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心里更是思绪沸腾。
她忧郁了许久，才把低垂的目光重新看向白娅。
“那...我说了啊。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了，你可不能告诉小雪！”
苏缘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说吧。”白娅点了点头，已经准备聆听苏缘的答案。
而此刻，正在苏缘房间外，正有一名白发少女静静的站在那里。
而她正是柳千雪。
“妈妈说不让我出现在苏缘面前......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柳千雪心里喃喃道，脸颊上甚至还有着浅浅的泪痕。
这一招是白娅想出来的，因为在苏缘一次次的轮回中，她已经和苏缘见过许多次面。
只不过白娅并不知道她的发动条件，也并没有暴露自己拥有全部记忆。
她在这过程也得知，苏缘无法亲自把关于自己的秘密告诉所有人，更无法告诉柳千雪。
而晚上白娅把柳千雪带到这，就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想。
反而无论会不会重新轮回，白娅也不会失去记忆。
“真的...好痛苦的。”经历过一番纠结后，苏缘也终于开口了。
门外的柳千雪和白娅此刻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静静的倾听着苏缘口中的“答案”。
苏缘眸子闪过一抹坚决，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开口道：“我能...死亡回溯！”
……
想象中，时钟将自己和目击者扭曲成麻花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房间内一片寂静，白娅也安然无恙呀的站在苏缘面前，只是表情上多了一抹难以置信。
苏缘瞳孔一缩，心中从疑惑到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震惊。
“嗯？怎么了嘛？没了吗？”看着苏缘惊慌失措的表情，白娅打趣道。
苏缘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情绪也在这一刻高涨。
“我能死亡回溯...”她的话语逐渐显得，仿佛畏惧旁人听见一般。
“嗯，然后呢？”白娅一脸淡定。
但苏缘此刻已经近乎精神失常了。
“我能通过...一次次的死亡...来回到不同的规定时间点...
通过死亡回溯，我能获得敌人的重要信息，也能通过这个，来拯救小雪......”
听着屋内苏缘颤抖的声音，门外的柳千雪顺着墙壁缓缓蹲坐在地上，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终于，屋内苏缘的也逐渐显得激动了起来。
“我能通过死亡回到过去，通过死亡回到过去！”
“我能死亡回溯，死亡回溯啊！死亡回溯！”
一句句死亡回溯，像是在宣泄积蓄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火山一般爆发。
“死亡回溯！死亡回溯！我能死亡回溯啊啊啊啊！”
苏缘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门外的柳千雪已经以泪洗面，此刻的她多想冲进屋子里去拥抱苏缘，去安慰苏缘。
可是一旦自己那样做，一切就要重新开始。
柳千雪多想知道苏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换来了这一切看上去都十分轻松的局面。
“我已经死了啊！我已经死了好多次了啊。
从楼上摔死，被人杀死，被丧尸咬死，被暴食者吃掉！
去寻找失踪的小雪死了又死了，我一直在死啊！”
苏缘跪倒在地上，抱住脑袋痛苦的哭泣着。
但似乎这一刻，她的心情得到了无与伦比的解脱。
“被失控的小雪杀手，被吞噬的巨虫吃掉，看着小雪变成人类死在我面前，被可恶的绝缘体杀到无法反击。
我一直在死亡和死亡间游走，可是我不能说出来了啊！
我不能告诉小雪啊...”
苏缘嗓子都已经哭的沙哑，门外的柳千雪抹干眼泪，赶忙离开了现场。
她已经没胆量再继续听下去，听着苏缘的哭泣声越来越远，柳千雪直接张开双翼，从楼内飞了出去。
“苏缘！苏缘！苏缘！”
柳千雪把自己传送到S市一处郊外，痛苦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她利用自己的异能大肆破坏着周边的建筑，口中传来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
轰！
巨大的轰击直接摧毁了眼前的几栋楼，柳千雪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上，任凭月光播洒在她身上。
“苏缘...对不起，对不起......”
苏缘所承担的一切实在是太过沉重，在柳千雪知道这一件事情时，她的认知就已经被颠覆。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人类少女，一个能未卜先知的普通异能者少女。
之所以能创造一次次的奇迹，原来都是用一次次死亡换来的
可是她究竟死了多少次呢？
一次？十次？一百次？甚至一千次？
“记起来啊，给我全部记起来啊！为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啊！”
轰轰轰！
柳千雪双眼通红，她无力的捶打着地面，试图让自己回想起苏缘口中说的一切。
她终于明白自己曾经为什么会做那么多奇怪的梦了。
“记起来了，为什么记不起来啊！”
无助、自责、懊悔、痛心在这一刻充斥着柳千雪的内心。
“小缘一定认识我很久了吧，我一定也做过让她特别伤心的事情吧...！”
脑海里是毫无波澜的思绪，柳千雪无论如何，都无法记起苏缘究竟为了自己做过什么。
她想知道，可自己却如同和苏缘与世隔绝了一般。
但她现在最怕的，是苏缘再次轮回。
那么自己就会重新忘掉这一切。
柳千雪并不知道白娅会不会忘记，但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让苏缘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了。
“宿主，你想记起来这一切吗？”
在一切归于平静时，系统的声音也终于传入了柳千雪的脑海。
柳千雪双目无神的躺在地上，她只感觉自己的晶核心脏无比抽痛。
“统子...我记不得苏缘...
我好想抱抱苏缘...可是我现在感觉......
我们的距离似乎太遥远了。”
柳千雪轻轻呢喃道，脸颊上是浅浅的泪痕，红色的眸子平淡的看向夜空。
月光倒映在柳千雪的眼眸中，如同红宝石有了明亮的萤光一般。
系统陷入了短暂沉默，直到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
只是语气中带着些许情绪波动。
“我可以让你想起这一切。”
“不过这需要我做一些程序准备，做完后，如果苏缘想要再次回溯，你就可以得知苏缘身上经历的......
所有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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