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妈拿着菜刀从食堂跑出来,给大家吓一跳。特别是小舅,简直可以用“抱头鼠窜”来形容他,直接就跑出去八丈远,生怕被砍。没想到的是,瘦小柔弱的吴沛霖妈妈却冲了上去,想去抢夺那把菜刀。
我妈一把就给她拉了回来,跟她比划着,不让她过去。然后自己拿着铁锹走了到了小舅妈的跟前儿。
小舅妈刚开始还拎着菜刀手舞足蹈的,后来看我妈不怕她,竟然拎着刀四处砍剁。一会砍厨房的大门,一会儿砍墙。我妈拿着铁锨就朝着她的手使劲的拍打了下去。小舅妈“啊!”了一声,菜刀掉到了地上。吴沛霖妈妈迅速的跑过去把菜刀捡了起来,拿回了食堂,关上了门。
小舅妈没有刀,我妈扭头对我小舅说:“她这是奔你来的,你管不管?!”
万万没想到的事,小舅妈突然哭喊着说:“我奔你来的!你破坏我家庭!”
我妈急眼了:“放你妈的狗臭屁!你们俩什么时候领的离婚证我都不知道,我怎么破坏你家庭了?!”
小舅妈不依不饶:“你黑心!你趁着我们两口子打架,你给你弟弟介绍女人!你不要脸!”
我妈给气笑了:“那婚都离了,那离婚证是假的吗?我给我弟介绍女人过日子怎么不行,犯哪条法律了?!哎~你不是也找了个剪头发的吗?!你不是也跑去和人家同居结婚了吗?!你又回来闹什么闹?!”
“我没有!我没有!我那是去打工了!”小舅妈狡辩着。
我妈急了:“你还跑过来争老二的抚养权。你给我放什么狗臭屁!谁不知道你跟那男人过日子呢?!”
小舅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嚎着:“你血口喷人。我们两口子已经和好了。都是你们啊!夹在我们俩中间。不让我们俩好好过日子啊!”
看着小舅妈这么闹腾,我妈看着小舅。小舅躲闪的眼神儿让我妈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于是走过去就把我小舅拽到了小舅妈的身边,指着她问道:“这老娘们儿什么意思?你不是和大春子接触着呢吗?你们俩什么时候和好的?”
小舅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因为小舅妈的哭嚎声太大,所以也听不清。我妈又生气又着急,对着小舅妈大喊着:“你给我闭嘴!”
瞬间,小舅妈就止住了哭嚎声,两只眼睛刷刷的看着小舅和我妈。
我妈用手拧着我小舅的耳朵,问道:“你个混账玩意儿,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儿?她不是找了一个剪头的,和人家姘居呢吗?怎么又和你和好了?你们怎么和好了?”
小舅看了看小舅妈,又看了看我妈,嘴巴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时候小舅妈臭不要脸的说了一句雷人的话:“我俩又和好了!我俩睡一起了!我俩要复婚!”
“什么?!”我妈犹如当头一棒,顿时就愣住了。她瞪大双眼,怒视着我小舅:“她说的是什么?是不是真的?”
我小舅一脸的为难,似乎是想否认,但是看了看小舅妈又把话咽了回去。
“啪!”一声巨响,我妈给了我小舅重重的打一个耳光:“你个混蛋!你不是和人家大春子谈着呢嘛?!你个王八蛋!人家可是没结婚的大姑娘呢!你他妈的!”我妈气急败坏的就举起了手里的铁锹上去就要拍我小舅。就在此时,小舅妈从地上腾空而起,扭动着自己的胖身子就把我小舅给推到了一边,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救命啊!杀人了!有人要杀亲弟弟了!”
我妈气急败坏的拿着铁锹追着他们两口子跑出了厂子。秀芬阿姨和吴沛霖妈妈一直追着拉我妈。等小舅和他媳妇走了之后,赶紧把大门给关上。
我妈把手里的铁锹往地上一扔,扭头就回了办公室。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嚎啕大哭。
秀芬阿姨不断的安慰着我妈:“别搭理他们。我算看出来了,您这前弟妹就是个混蛋的主儿,您别不爱听,您弟弟也不是好人。以前我觉得他也就是懒一点。现在一看,他是混!不可人疼啊!您是聪明人,可是在自己弟弟身上犯糊涂,他不配您这么帮衬他!他们两口子都不配!”
听完秀芬阿姨的话,我妈哭得更凶了。
人就是这样,在亲情面前很难能够冷静客观的去看待人和事儿,因为那里面掺杂了太多不由自主的感情。在父母面前,那是养育之情,在兄弟姐妹面前,那是手足之情。所以,我妈在我小舅和小舅妈的身上不停的犯糊涂,也是基于她重感情,所以迷了心窍。
而后,我妈去找了大春子,想跟她说一下现在的情况。让她暂时不要和我小舅继续谈下去了。以免我小舅脚踩两只船,到最后她落得一无所有。大春子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里全是落寞。
小舅隔了一段时间,到开工资的时候又来了厂子。我妈把秀芬阿姨支了出去。严肃的和小舅谈了一下。原来是小舅妈之前和那个剪头发的姘居在一起。本来想着结婚,这样还能把她家老二的户口弄过去。但是俩人在一起一段时间后,那个剪头的又看上了更年轻,身材更好的,就把小舅妈给甩了。
被甩之后的小舅妈,借口看孩子又回到了小舅那里。晚上的时候说陪孩子睡觉,也没走。半夜又偷偷的爬进了小舅的被窝。。。
小舅第二天早上醒了就有些后悔。一个是嫌弃她媳妇已经跟别的男人睡了那么些日子,感觉有点脏。再有,人家大春子确实这段时间对小舅不错。家里家外的跟着忙乎,还帮忙照顾两个孩子。小舅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地道。就跟小舅妈说了我妈正介绍他和大春子搞对象的事儿,让小舅妈以后别来了。
小舅妈一听就急眼了,连哭带闹,连喊再叫。甚至跑到我妈厂子里来折腾。但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悔之晚矣。说句难听点的话,想当初小舅妈能在全家反对的情况下嫁给我小舅,用的也是这个法子。我姥姥他们都是农村的实在人,总感觉得对人家负责任,就这样,才同意他们结的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故技重施依旧管用。
我妈气急败坏的把小舅算好的工资扔到了他的前面,狠狠的说道:“你跟人家大春子说清楚,不许你耽误人家。你以后不用来了。别让我看见你,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了。”
小舅竟然痛哭流涕的点了点头,拿着钱走了。他走的时候,我妈也大哭了一场。
小舅什么时候和小舅妈复的婚,我们并不知道。只知道从那之后,俩人又搬到了一起过去了日子。
我以为我妈会生气难过,就劝我妈想开点。没想到我妈却对我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虽然吵吵闹闹,但是毕竟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能和好也是一件好事儿,就是希望以后别再闹了。”
我妈说这件事儿最大的受害人就是大春子。为此,我妈十分大愧疚,利用自己的关系,给大春子介绍了好几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但可惜,最后都是无疾而终。直到有一天,大春子来给我妈送喜糖,说她结婚了。我妈和秀芬阿姨都惊呆了。赶忙问这新郎官是谁。大春子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杨老六。。。”
我妈心里很难过,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杨老六配不上大春子。但是依旧笑着恭喜她,毕竟结婚也算是大春子人生中迈出的一大步。既然已经决定结了,那接下来就好好的过吧。
大春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要不是怕死了没有地方埋,我也不会跟他。。。可是我都这个岁数了。。。”
我妈因为这件事儿,难过的好几天没吃饭。她对我说,人要对自己负责,活着的时候就好好的活,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的对自己好一些。死后的事儿,就死后再说。不要为了死后的事儿,让自己活得憋屈。毕竟人死灯灭,埋在哪儿跟一辈子的幸福比起来,其实不那么重要。。。
这件事儿也让我联想到了神婆婆,当初那个鬼姥爷缠着小姨的时候,神婆婆就忧伤的和我说过,她活着孤苦伶仃,死后恐怕也会像鬼姥爷一样。。。但是我妈说的对,人连活着都不怕,还怕死了吗?人活一辈子,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更不应该为了找个地方埋,就随意托付自己的终身。
大春子和杨老六过了不到两年,也离婚了。一直到死,大春子都是孑然一身,和垃圾回收站里的瓶瓶罐罐相依相伴。所以,你看,你可以委屈自己一阵子,但是你无法委屈自己一辈子。。。
黄磊的车在我家门口修了好半天,就连地出溜儿叔叔都搞不懂到底哪里坏了。本来想着实在修不了就拖到镇子上修车的地方去看看 。就在大家要放弃的时候,那车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地出溜儿叔叔挠着自己的大脑袋,一脸匪夷所思的说:“见鬼了。。。”
不管怎么样,哥几个把车修好了,晚上就聚到了地出溜儿家里去喝酒。平时都是在我家,但是那天,小舅妈来厂子里闹腾,我妈赶去灭火,所以无暇顾及他们几个。于是就去了地出溜儿叔叔的家里。老五姐姐和地出溜儿妈妈一起操持着晚饭。因为他家里还两个孩子,我爸怕他们耽误老五姐姐做饭,就让我跟着过去哄孩子。
我很喜欢和小孩子玩,特别是那种软软的,抱在怀里的。我记得那天,我坐在他家的院子里,抱着他家的老二,哄着老大。突然一片一片的雪花,就从天上飘了下来。
下雪了。。。。。。
看着地出溜儿叔叔家的老大,穿着厚厚的小棉衣和小棉裤,还戴着个小棉帽子,圆鼓鼓的像个小皮球似的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感觉可爱极了。再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老二。我不由自主的透过玻璃,望了一看正在和我爸还有地出溜儿叔叔谈笑风生的黄磊哥哥,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那天晚上,雪很大,黄磊喝了酒没有开车回家,而是住在了我家。
他和我爸住在他们那个屋,我妈则是搬过来住到了我的屋,睡在了之前姥姥的床上。
睡到半夜,就听见我妈说梦话。声音很大,愣是把我给吵醒了。只听见我妈说:“好冷,好冷。这衣服,好湿,好湿。我想烤火,烤火。”
“妈,妈。”我轻声的呼唤着她。我妈翻了个身,便不再言语了。
我知道我妈白天的时候被小舅妈和我小舅气得够呛,还哭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打架生气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才会说梦话。我也就没往心里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睡着睡着,我又感觉有什么东西进了屋,似乎还上了我妈的床。
当然,我说这东西不是鬼啊!感觉。。。像是什么小动物。。。
但是我屋子关着门,外面还挂着窗帘和门帘子。是不可能有什么小动物跑进来的。所以我感觉大概也就是个梦而已。
后半夜我妈睡的很香,我也困得要命,一直睡到大天亮。我起床的时候,歪头看了看旁边的床,我妈已经早早起床,去给大家做早饭了。毕竟有黄磊在,我妈也不好让臭小宝儿做那些黑暗料理了。
我穿好衣服,走出了屋子。天啊!银装素裹,冰雪世界。与其说我喜欢冬天,不如说,我最喜欢的是这个季节里的皑皑白雪。
我爸和黄磊昨天喝酒喝的多,还没起床。但是小宝儿今天起得很早,正在拿着铁锹和扫把像个大人一样,打扫院子里的积雪。袅袅炊烟,一股葱花炝锅的味道就香香的从厨房传了出来。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冷空气,感觉这像是做梦一样。在这个冬天,我最爱的雪天里,厨房里忙碌着的是我最爱的妈妈,眼前是淘气又懂事儿的小宝儿,这是多么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啊!
我蹲下身来,把手插进雪里,用手把那些松软的白雪捧起来,捏化,再捧起,再捏化。
“嘿嘿嘿”我笑出了声,此时,一个小恶魔在心里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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