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后朝晏有点失落。
穿上衣服追上少年的步伐，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高大的个子，耸着肩膀，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似得。
烨青瞥他一眼，淡淡道：“拒绝了你的好意，失落了？”
“有点。”
“你还怪诚实。”
被喜欢的人打趣，朝晏更不开心了。
两人穿过湿地，步行在回去的路上。
走的久了，会看到地上越野车轮胎碾压的痕迹。
朝晏心下一喜，这说明他们走的方向没错。
只要不出意外，他们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回城池。
但意外来了。
一条巨型变异蛇盘踞在两人要路过的地方，从高处俯瞰，可以看到巨蛇如同麻花般的身体，拥挤在不大的水塘里。
天地一色，将巨蛇的模样掩盖。
两人差点没有发现水塘里的异样，还是巨蛇没来得及掩盖的尾巴露出了破绽。
他俩躲在一处土坡后面，小声商量着如何过去。
朝晏说：“要不绕路吧，这东西咱俩斗不过，说不定他还得加一餐。”
“行。”
烨青点头答应，观察周围的地形。
“我记得东边有一处废墟，那里残留着旧世界的建筑，从那边也能走，我就怕那里面藏着更多的变异体。”
朝晏若有所思。
烨青的话让他大脑一疼，一些模糊的记忆闪现而过。
“你怎么了？”
见他表情不对，烨青扶他坐下。
朝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这并没有缓解头疼的效果，反而让他浑身难受。
片刻后，记忆在脑海中浮现，犹如电影的序幕，展现了朝晏的一生。
烨青安静待在一旁，没有打扰到他。
他看得出来，朝晏大概是想起了什么。
过了片刻，朝晏睁开眼睛，声音和语气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朝晏侧头看向烨青，勾着嘴角笑了笑。
对于这个救了他的少年，朝晏打心底的感激他。
“我想起来我是谁，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烨青抿了抿嘴唇，本来有些好奇他的私事，突然觉得问这些有点不太妥当，也就没问了。
他不问，朝晏反倒自己说了起来。
“说来很可笑，我是个城主，但真正的实权并不在我这，是我的母亲一手掌控着城池的方向。就连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和我说这些，没事吗？”
“没事啊，你又不是外人。”
朝晏笑了笑。
这里实在不适合谈话，两人收拾好东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天色渐晚，两人在太阳落山之前躲进了废墟里。
旧世界的建筑壮观复杂，烨青和朝晏没敢去深处，就在边缘的一栋老旧建筑物里躲藏起来。
朝晏恢复记忆后，性格没有原先那么活泼。
他摸着旧世界的水泥墙，眼中闪烁着烨青看不懂的情绪。
失忆前的朝晏就像一面镜子，眼睛里在想什么，一目了然。
现在的朝晏，像加了密码的手机，哪怕已经开机了，你也使用不了。
“烨青，你知道吗，我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他生下了无数个孩子，只有我是他最满意的实验品。”
“实验品？”烨青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诧异的看着朝晏。
他缓缓转过身来，撕下了脖子上的绷带，透着墙缝中的微光，朝晏靠近烨青，让他看清楚自己脖子上的刺青。
“这个东西，不是一个人有，是好几个。”
“我们从小被关在母亲修建的屋子里，接受着他的教导，只有达到他满意后，才有机会出来。”
烨青隐约猜到了什么。
“你是逃出来的……”
“是。”
朝晏眨了眨眼，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烨青眼前，烨青看到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
紧接着，面前的男子颤抖着俯下身。
他的双手搭在烨青怀里，背后的两根肋骨冲破皮肤，长出了类似于虫的翅膀。
烨青：“！”
他吓得呆愣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等他回过神，朝晏已经完全不算是人类了。
他的左半边脸，一只眼睛变成了红色，另一只眼睛是黑色的，后背的虫翼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半垂在身后，仿佛要振翅高飞。
“你怕我吗？”
烨青脑袋很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不是人类？”
“不全是……”
他活动着背后的虫翼，半透明的翅膀在阳光的反射下，透着流动的彩光，这震撼的一幕让烨青想起了大教堂的彩色玻璃。
当光穿透教堂的五彩玻璃，撒下来的色彩，就像是天使打翻了调料盘，定格在你的眼前。
朝晏依偎在烨青肩上，解释道：
“我母亲是虫族，他很爱父亲，但父亲知道他是虫族后，想要杀了他。可是父亲没有成功，被母亲用毒素控制了思维，就这样生下来一个又一个孩子……”
“我身上携带着人类的基因，也有虫族的基因，我可以自由控制切换形态，也可以伪装成人类中的任何性别。”
“烨青，我都想起来了，我不能回去城池，我是偷偷逃出来的，母亲发现我是个失败品，想要把我销毁。”
朝晏抬起头，一条尾骨缓慢滑到少年背后，尖端吐露着毒液，随时会扎进少年的身体。
少年并不知道，还震惊于朝晏告诉自己的真相。
“我不想死，便逃出来了，我没想到会遇见你，你和我一起走吧。”
“朝晏，你觉得逃离了城池，又能去哪里？”
烨青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像你说的，你母亲是虫族，外面也有虫族，如果你母亲和外面的虫族依旧保持着联系，你就算是逃出去了，还是有可能被追杀。”
烨青替他分析着利弊。
“我倒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先隐藏起来，观察观察。”
那条带着毒液的尾骨一顿，随着主人的心情发出一阵颤抖，悄悄收了回来。
朝晏笑了笑，在烨青面前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抱歉，吓到你了吗？”
“有点。”
两人靠着墙头坐下，等待危险的夜晚过去。
烨青不知道朝晏想带他走，但因为他的话，打消了朝晏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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