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水生带着自己全部积蓄以及简单的行李登上了去北辅的火车。富贵到车站给他送行。天气晴朗，微微透着冷意，虽然富贵有些失落，但水生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精神抖擞。
很快，火车来了，他登上了火车，站在车厢尾向富贵挥手致意。火车开动，渐渐的把镇子甩在了后面远方。
水生找了个靠窗户的位子坐下。他把旅行包放在两腿之间，欣赏窗外向后面飞驰的风景。
这之前他从没坐过火车，甚至也很少坐汽车，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大都是在船上度过——所以当看着窗外辽阔的原野和葱绿的山脉，便感觉新鲜兴奋不已。
火车一站一站的停下，然后又再次发动起行，车厢里很快变得拥挤。
“真是好天气。”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说。
他的打扮一眼可知是个乡下人。
“是的。”
“我猜你是往北辅去，对不？”那人说。
“对。”
“我也要去北辅，咱们同路。”
看水生并没开口的意思，他便继续往下说：
“我是去那里贷款的。现在地不好种，所以想搞搞养殖。年轻人，你是去……”
“我是去打工。”
“打工？”那人木然的注视着少年，“你？那么年轻？人一个？”
“对。”
“你家里同意？”
“他们没法反对。”水生刻意回避着，他不想谈起过去的悲惨遭遇。
“哦，原来你是离家出走——以前做过工？”
“在碧水镇旅馆里当过湖上导游。”
“不得了！”那人还是木木的，“但是城市和乡下不一样，那里可没船给你划！”
“我也知道。但是我本来也不想再当船工，我要找一个新工作。”
“还是服务业？”
“是，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是想在旅馆帮忙——毕竟熟。”
“那就祝你成功。”那人伸出了手，“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叔。虽然我只是去贷款，但你要知道，明年我就能还上……”
“……”
“……”那人见水生没有问他的意思，便仍然自己往下说：
“我这次至少能贷五万，上次去的时候已经咨询过，这次我把房子的抵押单据都带来了——谁知道？可能更多——明年就能还上……”
“……”
“——你在城里有朋友？”
“有一个，他在北辅上学。”
“那就好。要知道，一个人在城市飘着，朋友——当然是好朋友，是一个最重要的支柱。”
火车继续往前，水生已经不想再听邻座唠叨不停。他把头转向窗外，一心开始想象他将要到达的那个城市。
“我要去后面车厢接点开水。”邻座站起身，摇摇晃晃顺着过道向后面走去。本来坐在他们座位后面，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也立刻站起身，尾随其后。
“你好，麻子哥！”在服务车厢，小个子忽然伸手拍了他一下。
“你好……”
王麻子回过头，打量了眼前人一眼，但感觉陌生。
“今年的收成还行？”小个子问。
“还行……不怎么好……”
“老哥，你不记得我了？”小个子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说实话……我认识你吗？”
“你应该记得我呀，几年前我还租过收割机给你。”
“你……你是那个租收割机的？”
“对了！”
“几年前……”王麻子拍拍自己的脑袋。
“对，全对！”
“当然，但是你是姓……姓什么来着？”
“我姓卫。”
“哦，对，卫理斯。怎么在这儿碰上了？”
“可不？这不是缘分吗？我看你跟那孩子坐在一起，当时就觉得眼熟，但是还不能确定。你是去北辅吗？”
“是啊。”
“很好。咱们同路。”卫理斯拿出香烟，“不来一根？”
“不来了，早戒了。”
“戒了？少来。这烟温和的很，来一根又能怎样？”
两人一起走进吸烟车厢，找个位子坐下。
“对了，听说你要到北辅谈贷款？”卫理斯问。
“是的，家里的房子全抵押了……”
“贷款可是不好谈的，”卫理斯故意沉思了一下，“大多数情况需要担保人。”
“是吗？”卫理斯焦急起来，“我到哪里去找担保人呢？”
“我可以帮你。”
“你？”
“是的，咱们以前就认识，我可以做你的担保。”
“那真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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