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簿？
秦尚远的目光落在界面上。
他缓和心跳，深呼吸，缓缓扭头，看向这片氮冰平原的尽头。
逆位骑士暗红的目光如同鹰隼，又如箭矢。
锈红色的山脉。
某座笼罩着黏稠浓雾的峰顶。
奈雅莉丝慵懒的姿态忽然紧绷，她惊醒一般侧头看向遥远的冰原，看见了穿着白色宇航服的秦尚远。
“那小家伙竟然找到这里了......？”
她一边微笑着向秦尚远招手，一边思索。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是因为想念我......难道是因为窥天簿？”
想到这里，奈雅莉丝目光落在悬浮在自己身边的古尔维格上。
即便是在冥王星，这本命运之书也依旧不眠不休地记载，有着皮肤质感的封面上，竖瞳金红交织，狰狞地眨动。
看得出来，自从离开地球后，这个宇宙中的每分每秒都很重大。
不过奈雅莉丝的眼神随即变得有些复杂，不满、不安和疑惑交织起来。
“艾无常......还是把最后的任务颁给他了？”
“小姨妈在搞什么鬼？”
秦尚远依稀能看清那个身着红裙、姿态妖娆朝他亲切挥手的影子。
奈雅莉丝所在位置离他有接近20公里，这个距离已经快到他目视的极限了。
他是凭借感知看过去的，奈雅莉丝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好，但窥天簿不同，这本命运之书和自己之间好像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应该是堕神残留的影响。
之前在阿拉斯加北部，窥天簿第一次出现时他感知到了更为强烈的“联系”。
“晋升‘晨星’的条件，就是要获得它么？”
秦尚远听着头盔里自己的呼吸声，正想着有什么方法能够迅速赶过去，可漆黑的天空中一道暗红的光芒猛地闪过。
那本长着眼睛的命运之书，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秦尚远心里甚至来不及惊喜，他立刻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可手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住了。
秦尚远微微皱眉。
冥王星几乎没有空气，但现在却有一阵巨大的阻力却让他的手无法前进哪怕一寸，仿佛整本窥天簿周围被某种看不见的胶状物填满了。
秦尚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他发现那只狰狞的竖瞳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眼神里似乎有些挑衅的意味。
“窥天簿......”秦尚远也盯着那只眼瞳，缓缓开口，“命运之书，古尔维格？你在挑衅我。”
【如实记录而已。】
窥天簿翻开封面，在扉页上写道。
【你知道我是最后一步晋升的信物。】
【但我并不觉得，你有资格获得晋升。】
【秦尚远，秦翟，秦厌，秦洛，秦灵，秦珥......】
【你是一个作弊者。】
【你迄今为止所获得的一切，不过是混沌与爱之恶魔给你的偏袒。】
【身为命运的记录者，我无法容许你这样的作弊者晋升。】
【不如你现在就把自己交给堕神，逆位骑士的躯体，其实也勉强足够承载祂。】
秦尚远沉默地阅读着字句，心里浮现出疑惑。
虽然逆位骑士的感知力极强，但对方只是一本书，他看不出类似毛孔、汗液、瞳孔或者心跳这样更细致的一些东西。
不过窥天簿有什么必要撒谎呢？
假设它是类似艾无常那样的“反贼”，那它确实应该阻止自己晋升，免得他这个意外长出来的“瘤子”在晋升后被堕神吞噬......是么？
嘶......不对啊！
秦尚远眉头越皱越深。
艾无常策反是因为她自己是爱之恶魔啊！
你一本书你凭什么策反啊？
咱俩见过么？
阿拉斯加北冰洋那是第一次吧？
那假设它是堕神的“忠臣”，它没有撒谎？
它是真的觉得晋升后的我，会对堕神产生威胁......而且这个“威胁”的概率大概会很高，以至于它不愿意轻易接纳我？
可一想起艾无常那种悲观的态度，自己又能对堕神产生什么威胁呢？
秦尚远早已在此前的对抗中感受过被释放了冰山一角的堕神躯的威压。
如果不是有节流器、艾无常和自己三方的通力配合，现在站在这里的还不知道是谁。
还是说......它是堕神的“忠臣”。
但是它在以说谎的方式，将自己引向它设计的某种结局？
窥天簿能看到命运，它能够预见事情的走向。
但它看到的某些命运一定不是全貌。
秦尚远暗暗猜测。
否则以它的自主意识，它能够做到任何它想做的事，又怎么可能被艾无常和奈雅莉丝对自己的偏袒干扰？
还是说，这种干扰也是它剧本中的一部分？
【窥天簿能看清大多数人的命运。】
艾无常的字幕出现在眼前。
【但它看不清堕神，自然也就看不清你。】
【不过它很聪明，它用自己掌握的所有信息，推断出你在晋升之后，可能对堕神造成威胁。】
意识之海，艾无常神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的画面。
豁然开朗。
秦尚远目之所及的一切也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秦尚远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古尔维格不会说谎，这本记载命运的书本最大的特质和它的职责一样，那就是“忠实”。
此刻和古尔维格的正面对峙，终于解答了在无数次轮回里她心中始终没能放下担忧的一点。
晋升晨星，对秦尚远来说并不是绝对的死路。
这本应该是只有掌握所有命运信息的古尔维格才能推断出的结果。
哪怕给艾无常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猜自己和秦尚远能够威胁到被完全释放的堕神。
因为那位无名之神对他们而言就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真正的祂，比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人类或恶魔都要强大......
祂是“拒绝黄金者”。
虽然如今的祂只剩下一具躯骸，但在婴星之上，仅仅只是掀开节流器装甲的一角，这具并没有被完全释放的躯骸就已经碾压他们了。
和几乎完整祂对抗，只会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艾无常不知道自己是该惊喜还是该害怕，惊喜是因为古尔维格竟然自己把这样重要的情报透露了出来，害怕则是因为......
她和自己原本的“神”，或许终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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