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分，股市开盘。
润和股份直接高开6个点，没有常规中的高开低走，反倒依托均价线，走了个小的三波上升浪。
股价一度摸高40.23元，短线获利盘狂卷而来，高峰渐落，支撑在均价线上开始了反复震荡，像一条懒洋洋的蛇。
于子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轻轻摩挲着鼠标。
他知道，这是润和的主力在慢慢吸筹，等手里的筹码吃得差不多了，股价就会一飞冲天。
所以他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分笔交易上，买卖盘在你来我往地厮杀着，如同欣赏一场无声的战争。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于子涛瞥了一眼，是个标注为粤城的外地电话。
他食指轻滑，接通了手机，听筒放到耳边却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对方开口。
“喂，是阳东市的于总吗？我是伊华冷饮厂的林桦。”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于子涛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雪糕融化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林桦语速很快，像是在背稿子，“厂里第一时间对涉事司机做了辞退处理，并且连夜加班生产，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还有，补货的冷链车早上六点已出发，由童经理亲自跟随，请于总做好接车准备……”
她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却始终没提赔偿的事。
于子涛耐着性子，又是一句：“嗯，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呀！”林桦一愣，随即反问，“失职的司机开除，损毁的雪糕重发，还有第三件事吗？”
“林总，你是在敷衍我吗？”
于子涛语气陡然沉了下来：“那我可得好好算算了……”
他顿了顿，开始一条一条地数落。
“第一：按约定，当天送货当天必达。你们是第一天发货第二天才到，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严重违约。
第二：就算现在补货，已导致直营店三天无货可卖，一毛钱没挣上，还白白消耗开店成本和人员工资。
第三：你方司机不诚信，以抛锚为借口推卸责任，事后不检讨，还恶意恐吓和意图不轨，给我方人员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和皮肤冻伤。
第四：事情发生后，你方不但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在网上掩盖事实，导致大量黑粉对我们的雪糕恶意诋毁，造成品牌信誉受损……”
于子涛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赶紧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缓解一下情绪，同时也给林桦一个思量的空间。
做人不能落井下石，做生意更不能赶尽杀绝。
于子涛的目的，就是让林桦心甘情愿地赔钱，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毕竟合作，才能双赢嘛。
然而，电话那头的林桦却只回了一句：“搞不懂！”
她说搞不懂？什么意思？
就这么轻飘飘一句，反倒把于子涛给整懵了。
合着我辛苦扒拉地掰着指头提点你，你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于子涛差点笑出声来。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林总，说白了，就是你得赔！钱！而且还是三！倍！”
他特意把“赔钱”和“三倍”几个字咬得极重，像是要把每个字都钉进林桦的耳朵里。
“要还是不懂，请看合同第二页第七行倒数第五个字。”
于子涛拉成了音调，“另外，我还要追加进一步赔偿的权！利！”
说完，不等林桦再次开口，他直接挂了电话。
这女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给我玩哩个愣？那就撕破脸法院见！
既然你装高冷，那我就朝你脸上扔烂泥，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于子涛把手机往桌上一扔，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随后将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润和的股价依然在均价线上磨蹭，仿佛在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于子涛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十点三十六分，碧水湾娱乐城。
三楼斯诺克大厅里，球桌上的绿绒布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半弯着腰的林家豪眼神专注，盯着台面上的红球，轻轻一推杆，白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将其击入袋中。
紧接着，黑球、粉球、蓝球……一个个球在他的杆下如同听话的孩子，乖乖地全都应声而落。
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好像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计算。
旁边的几个官家子弟看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个忍不住赞叹：“林少，你这球技简直是奥沙利文附体啊！”
“就这一把清的绝学，林少要称第二，阳东市就没人敢称第一！”有人当即附和。
围在旁边的几个富二代，脸上也堆满了恭维的笑容。
林家豪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这些吹捧很是受用。
他放下球杆，拍了拍手：“幸亏你们没和我赌输赢，不然这会儿都只能穿个裤衩子回家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那几个官宦子弟面面相觑，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嫉妒和不甘。
林家豪的财富和嚣张让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自腹诽。
趁林家豪正玩在兴头上，黑子悄悄摸出手机，瞄了一眼账户上多出的钱，脸上浮现一抹得意。
“老A还真是个怂货，自己两句话就把这老啬皮给诈蒙了，白白得了12万，这钱赚得可真舒服，看来以后还得继续对这老小子敲敲竹杠……”
黑子收起手机，心里高兴得像喝了一瓶娃哈哈矿泉水。
见林家豪满面春风地走过来，黑子忙迎了上去：“林少，现在去哪儿？”
“回酒吧。”
林家豪一摆手，径直走向门口的奔驰车。
车里，车载音乐正播放着《命运交响曲》，激扬的旋律听得人热血沸腾。
坐在后排的林家豪，点上一根雪茄，慢悠悠地抽着，时不时手指跟着节奏轻敲座椅，显得悠闲自得。
他手指一顿，突然问道：“划给张可馨的三百万，到账了吗？”
“已经通过老A，转到了股票账户上。”黑子连忙点头。
“她说了什么没有？”林家豪又问。
“张可馨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这一句？”
“是。”
林家豪没有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将雪茄深吸一口。
一股白烟缓缓从嘴里溢出，缭绕在他的脸上，像一张若隐若现的画皮。
十四点三十六分。
劲松商贸集团投资部。
张可馨懒洋洋地靠在办公椅上，两只脚交叠着搭在桌上，左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右手捏着一支笔在指尖上旋转。
“怎么，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她语气里带着戏谑。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怨气：“都是他们逼的……要么是狗熊，要么是英雄，豁出去了！”
张可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好！那我倒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弄？”
“他的三百万不是已经到账了么，加上之前盈利的两百万，足够我们操盘了。接下来……”
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低，张可馨的笑容却越来越浓。
十四点五十二分。
风清扬茶社。
润和股份的分时交易图上，突然涌进来大批千手买单。
2348手、3173手、4029手、5763手……一笔比一笔凶猛，股价像是被点燃的火箭，噌噌往上窜。
“主力终于按捺不住了，这是要鲤鱼跳龙门的前奏啊！”
于子涛的心跳随着股价的攀升而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仿佛在给这场疯狂的上涨打节拍。
突然，分笔交易上蹦出一笔的多单，像一记重拳，直接将股价牢牢砸向42.24，涨停,！
“爽！”
于子涛猛地一拍茶台，高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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