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阿封在床上猛然张开双眼，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逼近。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快步走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目光穿过夜色，落在楼下的身影上——是陈莫。
阿封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握成拳。陈莫为何会找到这里？阿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心脏随时都会破膛而出。韵黎会不会有危险？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阿封立刻转身冲向韵黎的房间。
然而，当他冲到门口时，却猛然停住，意识到韵黎可能已经睡下，这样贸然闯入似乎不太妥当。他焦急地在门口徘徊，这时，楼下传来一丝微弱的声响。难道是陈莫已经进入别墅了？阿封屏住呼吸，光着脚，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朝楼梯走去。他每走一步都异常小心，生怕惊动了楼下的声响源。
终于来到一楼，他紧张地朝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却发现是蒋川平从房间里出来了。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没有多余的话语。蒋川平示意他看向窗外，阿封点点头，蒋川平又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仔细听。
空气中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阿封从未如此紧张过。他明白，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对抗陈莫，蒋川平也未必是陈莫的对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聆听着窗外的动静。
没过多久，阿封察觉到那股气息逐渐远去。
蒋川平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变化，他闭上眼睛，细心地感受周围气息的流动。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对阿封说道：“他已经走了。”
阿封也确认了那股强大气息的消失。他转向蒋川平问道：“蒋伯伯，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蒋川平摇了摇头，回答道：“他迟早会找到这里的。今天他来这里，我想是想要警告我们。或许是因为下午韵黎在梦境中被他捕捉到了气息，所以他才能追踪到这里。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韵黎的真实身份，因此不会轻举妄动。”
阿封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蒋川平，沉默不语，仿佛在深思着什么。蒋川平看着阿封，关切地问道：“小子，你怎么了？”
阿封从愣神中恢复过来，说道：“蒋伯伯，会不会是因为我侵入了不该进入的空间，所以被陈莫察觉了？毕竟我父亲曾经为他效劳过，他对我的能力或许更熟悉，能够感知到我的韵律气息。”蒋川平看了他一眼，注意到阿封还光着脚，于是划着轮椅朝沙发的方向移动。
“你先过来，我们坐下说。”蒋川平示意阿封坐到沙发上。
阿封踩上地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连拖鞋都没穿。他尴尬地坐到沙发上，脚趾不自觉地弯曲了起来。
蒋川平接着阿封之前的设想，回答道：“这也不是没可能。当年你爸是组织里的强力骨干，只不过那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
阿封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眼问道：“蒋伯伯，当年的事情我了解得不多，您知道详细情况吗？”
蒋川平盯着阿封，眼眶微微湿润。他叹了口气，开始讲述：“当年，你爸为组织找到了许多特殊能力者，并帮助了那些因特殊能力而受歧视、受欺凌的人。你也知道，如果一个人太与众不同，他往往会受到特别的对待，这些对待有好有坏。但对我们来说，坏的情况更多一些。小田，也就是你爸，他凭借出色的能力，找到了许多遭受不公待遇的能力者，把他们带回组织，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归宿。因此，组织里很多人都非常感激并尊重小田。”
听到蒋川平这样说，阿封感觉心里暖暖的。他这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是这样一个人，想到父亲过去做的那些事情，他小时候因总是见不到父亲而产生的那些埋怨和心里的委屈，似乎也淡了一些。
蒋川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老会长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大，所以在考虑下一任会长人选的时候，老会长极力推荐让小田去接替。组织里的大部分人也都很认可这个后备人选，直到陈莫出现。陈莫虽然年轻，但他拉拢人心的能力非常强，当然，这也跟他具备占卜的特殊能力有关。他能够算出每个人即将遭遇的困境，并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援手，所以他进入组织后很快就赢得了大部分人的信任和追捧。同时，他也曾凭借自己的特殊能力，帮助老会长躲避了一次重大事故。”
“是什么样的事故，蒋伯伯？”阿封好奇地问道。
蒋川平略显无奈地说道：“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组织。人的怀疑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也有一部分人并不会听信你父亲所说的关于组织的事情，甚至不愿意相信自己是特殊能力者。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封点点头，回应道：“确实，从现实角度来考虑，这些事情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人们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
蒋川平继续说道：“没错，因此也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和组织建立联系，但他们也并未对我们产生负面影响。不过，曾有一个少女，她的能力极为强大，差点就要了老会长的命。”
阿封听闻此言，惊讶地看着蒋川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蒋川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小田跟着老会长去参加会议。毕竟我们组织对外宣称的是一个慈善组织，会场就设立在一个高中附近。小田感应到附近有一个特殊能力者的气息，若隐若现且很不稳定。他顺着气息在活动里找到了一个少女，当时那少女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老会长见状，立刻使用他的能力帮那少女恢复。虽然少女全程目睹了老会长帮她治愈的过程，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田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但那少女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特殊能力。于是，小田和老会长便放弃劝说，离开去参加会议了。”
“这少女的能力是什么呀？”阿封好奇地问道。
蒋川平犹豫了一下，说道：“她的能力比较奇特，不能持续发动，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阿封疑惑地看着蒋川平，问道：“还有这种能力吗？”
蒋川平笑着说道：“嗯，你在你爸爸的手册里面没有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吧？”
阿封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从来没有看到过。”
蒋川平解释道：“她的能力是，当自己处于即将死亡的状态时，可以与另一个人的命运交换，让他人代替自己死亡，而自己则延续他人的生命得以生存。”
阿封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又疑惑地问道：“那这种能力是她可以主动控制的吗？还是说出于保护自我身体的本能，能力会被动发动呢？”
蒋川平满意地看着阿封，说道：“你问到了关键。这个能力她无法主动控制，只会在她濒临死亡时被迫发动。而且，它并不是随机挑选一个人交换命运，而是会在周边范围内挑选一个最强大的人进行交换。”
阿封听后仍然不解地问道：“可这跟老会长有什么关系呢？老会长不是已经治愈了她吗？”
“治愈的只是身体，而不是命。人的命是注定的。这姑娘注定要在那个胡同里结束她的人生，即便是身体没有受到伤害，她也会死亡，这个是改变不了的。”蒋川平进一步解释道。
“那么……”阿封犹豫地看了看蒋川平，问道，“难道说……”
“没错，”蒋川平点了点头，“她的能力所选择的人就是老会长。虽然老会长年事已高，但在场的两人之中，他的……”蒋川平略显犹豫地看了看阿封，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阿封也察觉到了蒋川平的犹豫，便说道：“蒋伯伯，您但说无妨。”
蒋川平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在场的两人中，老会长的寿命比你爸爸的寿命要长，所以那姑娘的能力选择了老会长作为交换命运的对象。”
阿封听后眼神有些黯淡，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空气就这样静止了几秒钟，蒋川平也在思考是否要继续说下去。随后，阿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问道：“那陈莫是怎么帮老会长挡住这个灾难的呢？”
听到阿封这样问，蒋川平便继续解释道：“在出发之前，陈莫给老会长卜了一卦，说他今天会遇到一个大灾，是攸关生死的大灾。于是陈莫提前找小田商量，两人合力画了一道符。这道符陈莫用自己的血为墨来完成，所以力量较为强大。在事发前，他将这道符给了老会长，以此来帮助老会长挡住了那个姑娘能力的影响。”
“哦，所以当时是因为那道符，老会长才没和那个少女互换命运，是这样吗？”阿封尝试理解着问道。
“基本上就是这样。这次事件之后，老会长对陈莫更加信任了，他认为陈莫有能力为组织规避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蒋川平解释道。
阿封突然皱眉，疑惑地问道：“蒋伯伯，我记得老会长是在我爸爸之前去世的，可为什么当时老会长的岁数会更长呢？”
蒋川平嘴角动了动，眼神有些飘忽。他避开了阿封的目光，小声嘟囔道：“老会长……”感受到阿封探寻的目光，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才重新看向阿封说：“其实老会长并没有离开，我们对外宣称他过世是有别的原因。”
“什么？”阿封惊愕地张大了嘴，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窒息感袭来，他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蒋川平身体向后一仰，靠在轮椅背上，无力地说道：“老会长能在那个位置上待那么久，是因为他把自己的能力修炼到了极致。他几乎可以治愈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但这样做的代价是，他需要花费十年的时间来恢复。”
阿封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蒋川平。蒋川平解释道：“老会长在临终前，将他毕生钻研的技能全部施展在了自己身上。这项能力可以让他的身体机能回溯到25岁左右的状态，但代价是，整个能力的完成需要耗费十年的时间。而且，在这段期间，他的灵魂会暂时离开躯体。为了确保他的身体不被破坏，我们把他封入了冰棺并藏匿了起来。至于他的灵魂，这十年的时间究竟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应该快要归来了。”
阿封感觉这些信息有些超乎他的理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震惊之余，脱口而出：“怪不得……事情原来是这样……”接着，他抬头看向蒋川平，问道：“可是蒋伯伯，陈莫难道没有算出老会长其实并未过世吗？”
蒋川平微笑着说：“陈莫所卜算的是命数。从命数的角度来看，老会长确实已经‘离世’了。毕竟，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十年，这与过世在某种程度上也相差不远。”
阿封听后仍感困惑，他歪着头，试图理解这一切。蒋川平见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些复杂的事情，等老会长回来后，你可以亲自向他请教。现在，你不是更关心你父亲的事情吗？”
经蒋川平这么一提醒，阿封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对，对，我更想知道关于我爸的事情。”
蒋川平缓缓说道：“事情发生在陈莫当上会长之后，他依然让你爸爸担任搜索的主力。然而，由于这项特殊能力只有小田才拥有，而陈莫的野心又极大，他不满足于这个能力无法被广泛运用，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小田的身上。”
“陈莫先后五次尝试把小田骗到实验室，企图将他关进实验舱以复制他的能力，但每一次都被小田机智地化解了。直到有一次，陈莫再也无法忍受，他无法接受别人的违抗，于是强行将小田关进了实验舱。幸运的是，当时实验舱的密封系统并不完善，小田在搜索队的几位同事的帮助下得以逃脱。之后，小田返回家中，并将他的能力传给了你。”蒋川平叙述完毕，目光复杂地看向阿封。
阿封深吸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沉默了好一会儿。蒋川平看着他，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说完，他转动轮椅，慢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阿封独自坐在沙发上，心情久久难以平复。“陈莫，这笔账我早晚会跟你算的。”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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