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乌斯马尔城跟阿图姆有关的权贵通通横死的消息，传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出乎意料的，这件事仅有少部分人对马修斯产生了恐惧。
而更多的纳塔人，尤其是普通的纳塔市民和被剥夺市民身份的奴兵，都对此完全没有感觉。
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按时上工，吃饭，最多在聊天的时候，把这件事当成一件比较有趣的谈资。
“听说了吗，上头的那些大老爷，被新上任的库哈阿伽弄死了。”
“噢，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那又关我们什么事呢。就算头上换了人，我们不也还是这样么，都一样的。”
“嗐，这次说不定真的能有一些改变呢，我听说这次的库哈阿伽大人，是火神菲利克斯的眷属。”
“唔，谁知道呢，火神都已经死了五百年了，他的眷属也没义务庇护人类吧？”
诸如此类的讨论，在乌斯马尔城中随处可闻。
虽然讨论的事情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可以达成共识的。
听起来马修斯的行动很残暴，实际上却对下面的纳塔人完全没有影响。
只要运转的齿轮没有出问题，名为城市的机械依旧能有条不紊的运行，保持着往日的秩序。
而此时的马修斯，正面对着另一个让他苦恼的事情。
“祝觉，你为什么阻止我提高纳塔人的收入？”
“你误会了马修斯，我不是阻止你提高纳塔人的收入，而是阻止你盲目提高。”
祝觉看着马修斯草拟的计划书，顿时感到头痛。
不仅是那七扭八歪的字迹，也因为里面的内容。
“将纳塔人的基础收入提高十倍？你这也太夸张了。”
“不，这一点都不夸张，一户普通人家，每个月的收入只有一千到两千摩拉……
祝觉，你应该清楚，在提瓦特其他地方的居民是什么收入水平吧？比如在璃月，十万摩拉一个月都算是低的。
提高十倍，真的不算多了！”
连成一片的白色眉毛挤在一起，脸上都是坚硬肌肉的马修斯，明明像是没毛的大猩猩，此时却努力试图用言语说服他人。
“哎，这种事情只能循序渐进，你这么急功近利的话，你知道乌斯马尔城里会出什么问题吗？”
看着马修斯疑惑的眼神，祝觉就知道自己的反问是在对牛弹琴。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你的。”
“突然提高乌斯马尔城里纳塔人的收入，在短时间内确实能够大幅度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同时也会让人们对你歌功颂德，社会会变得更加安定和谐，一切看上去都会变得很好。
每个人都能吃饱喝足，没有人挨饿，甚至会有闲钱去满足自己的爱好兴趣。”
“对啊！”马修斯双掌一拍，“这不是完全的好事吗？为什么要阻止呢。”
“我都说了，这只是短时间内的事情。”
祝觉摇了摇头。
“在短时间内能做到这点，完全是因为你使用了乌斯马尔城的库存。”
“阿图姆及其家族在几百年来累积的财富，的确数量庞大，但是你要知道，货币这东西，终究是虚的，它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水喝。
资源才是一切的基础，以乌斯马尔城目前的资源储备，你觉得能供收入提高十倍的纳塔人消耗多久？生产资源的速度跟得上消耗吗？”
连着几个反问下来，即使是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知识的马修斯，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马修斯的脸色渐沉，“好像……确实不行。”
“还没完呢，等到资源再生的速度跟不上纳塔人的需求之后，资源的价格势必会不断上涨，我先做个假设……比如上涨十倍。
到那个时候，十个摩拉的东西要卖一百摩拉，倒是彻底适应了纳塔人突然增加的收入了呢。
生活水平再次倒退的问题姑且不论，乌斯马尔城的摩拉供应问题，你又要如何应对？”
“这……摩拉又有什么问题，我实在不懂。”马修斯羞愧难当，他感觉祝觉说的很有道理，可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眩晕了。
变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要是曾经的伙伴都还在就好了。
他暗自叹息着。
“考虑到你的理解能力，我就简单说两件事。”
祝觉平举右手，伸出两根手指。
“首先，提高收入可不是只发一个月摩拉就完事的，你要有相当的摩拉储备，才能维持长时间的摩拉发放。”
“其次，乌斯马尔城并没有稳定的摩拉来源，同时自己也没有生产摩拉的能力。
事实上，纳塔城邦的摩拉，只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流转……”
“等等，祝觉，我想到一个办法。”
马修斯急于证明自己的智力，连忙打断祝觉的话，说道：“只要我们想办法让人把摩拉花了，不就好了吗？这样摩拉又回到乌斯马尔城的库存里，又能持续发放了！”
“哼哼，是这样吗？”
祝觉差点笑了出来，“马修斯，你还是那样，考虑问题的时候永远用片面的视角，却没有加入变量。”
“当物价上涨，摩拉贬值的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宁愿把摩拉屯在自己手里，也不会到市场里用掉的。”
“到那时，你只能想方设法从纳塔人手里抠出他们的摩拉，而这种办法，只会造成……他们的怨恨。”
“恐怕到那个时候，在纳塔人的眼里，你马修斯不过就是另一个阿图姆罢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马修斯不敢置信的摇头，“我明明只是想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而已。”
“你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只是用错了办法，而且太急于求成。”
祝觉并没有完全否定马修斯，给了他一丝希望。
“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做，祝觉先生！”
马修斯迫不及待的直视着祝觉的眼睛。
“唔，说实话，无非就是想办法提高纳塔的科技水平，增加资源的生产速度，再保证一个多劳多得的分配方式……”
祝觉摇头，“但那是以后的事情，马修斯，你现在要处理的，不是纳塔人的生活，而是库哈阿伽位置的稳定。”
“呃？可我不是已经把阿图姆的家族连根拔起了么，应该没有人会威胁到我的位置了吧？”马修斯问。
“错，还有一个问题，兵权！”
“兵权？可神佑战士都是听从库哈阿伽的命令的，我现在就是库哈阿伽，能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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