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马尔城，神下之廷仪式中。
马修斯调整呼吸，向着神下仪式的中心走去。
他心情相当忐忑，毕竟，上一任库哈阿伽阿图姆，就死在他的手里。
理论上讲，自己跟在场的竞争者，都带着血仇。
仔细想想，阿图姆被他马修斯杀死的消息，其实只有祝觉和伊琳娜两人知道。
他们对后来赶来的神佑战士，统一的说辞都是……
触怒神明，遭到神罚。
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阿图姆为了血祭仪式，故意让奴兵去送死也就算了。
可他还对仅犯了轻罪的纳塔人动手。
如果这些囚犯都被献祭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轮到其他无罪的纳塔人了？
所以虽然嘴上都不说，知道情况的人都觉得阿图姆该死。
一代库哈阿伽，就这样被草草举行了葬礼，随后被人渐渐遗忘。
那个位置，谁来坐，普通的纳塔人都不会有太大的实感。
反正，他们的生活又不会因为库哈阿伽的更替而变得更好。
马修斯还在走神。
伊琳娜瞥到马修斯神游物外的样子，忍不住着急。
她压低声音，在马修斯身边急促道：“你等会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马修斯有点不高兴，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说话没有遮拦。
“好吧。”
得到马修斯的同意后，伊琳娜才稍微安心一点。
两人终于踏上了候选人的舞台，顿时引来无数诧异，甚至是恐惧的眼神。
神下之廷仪式中，旁观人群是不允许随意说话的。
连候选人们，也只有在轮到自己发言的时候，才能开口。
所以只有主持仪式的火神祭司长，对两名不速之客厉声呵道：
“你们两个，为何擅自闯入神下仪式？”
“如无特殊原因，就算你是盟主，也要以渎神之罪判处！”
“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解释！”
话音落下，伊琳娜便上前一步，不亢不卑的回道：
“库哈阿伽是火神菲利克斯大人赐予人的权力。”
“阿图姆对神明的血祭，已经亵渎了火神。”
“死于神明的愤怒下，正是将神权收回的体现！”
“我认为，阿图姆的后裔及其他血亲，已无继任库哈阿伽一位的权力！”
“你在胡说什么？”
祭司长眼睛瞪的老大，“千年以来，一直如此，岂能说改就改，形同儿戏！”
“一直如此，便是对的吗？”
伊琳娜毫不畏惧，硬顶着无数威胁的视线，挺起胸膛，高声说：
“自从五百年前火神菲利克斯陷入沉睡，等待涅盘。”
“纳塔人的生活就越来越差。”
“一开始库哈阿伽还恪尽职守，遵守着火神留下来的规则。”
“可后来呢？库哈阿伽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权力，直到现在，阿图姆甚至还试图染指…神明！”
“我有五百年中轮转的记忆，对此实在不能认同，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不然等火神从涅盘中归来，就是清算之日！”
伊琳娜的话发自肺腑，也说到了乌斯马尔城的纳塔人心中。
不少人认可的点头。
然而，库哈阿伽的事，这些人的态度可一点用都没有。
伊琳娜死死盯着祭司长的眼睛，等待着事情的转机。
“这……”
听到“清算之日”的时候，祭司长的眼中明显闪过慌乱之色。
平心而论，身居高位者，又有哪个不沾点腌臜之事。
放在以前，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拉去处刑。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祭司长的态度明显松动，“但仪式已经开始了，我们又要如何去寻找更合适的继任者？”
“神下之廷自开创后，就没有中途停下的先例。”
听到这里，伊琳娜和马修斯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成与不成，就看现在了。
马修斯伸手一掀，将挡住自己庞大身躯的黑布掀开。
这时在场的人才发现，原来一直站在伊琳娜身边的大个子，居然是长了鸟爪的怪人！
虽有禁止出声的规令，不少纳塔人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呼。
连观众席的他们都忍不住害怕，距离马修斯最近的候选人们，表现得更是不堪。
“怪…怪物！”
一个候选人拔腿想跑，跑了几步路腿却软了，丢人的摔倒在舞台下面。
相对的，火神祭司们的表现，就显得淡定许多。
他们跟这些锦衣玉食的少爷可不一样。
每次开战，祭司们就得扛着神像，与军队一同行动。
惨烈的战场都见识过，一个长了鸟爪的壮汉而已，算不了什么。
祭司长仔细打量了一番马修斯。
“盟主大人，这位是？”
伊琳娜强忍着内心的罪恶感，“是火神派来的使者，神明的眷属。”
说完，她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菲利克斯大人涅盘回来之后，不要怪罪于她吧。
这都是祝觉的错！
“使者…眷属？”
祭司长明显愣了一下，额头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对于南部城邦的纳塔人来说，提到火神的眷属，一般会想到轮转者。
那些从转世火轮中胜出的人，总是能得到火神的青睐。
至于鸟人……
那是听都没听说过，连一个传说故事都没有相关的。
“有什么能证明的吗？”祭司长没有立刻做出判断，谨慎询问道。
“我亲眼所见，在惩罚完阿图姆后，这位神明的使者便从烈焰中出现。”
“随后，神明给予我启示说……这便是祂派到人间，修正一切的使徒。”
伊琳娜强忍着羞耻，回忆着祝觉说过的话。
说来也怪，半个小时前祝觉才说过的话，此时她就已经记不太清了。
伊琳娜只好硬着头皮，用自己的猜测去补充道：“如果你们不相信，这不死鸟的手足，便是证明！”
火神祭司们纷纷对视，低声讨论。
就连祭司长也忍不住离席，走到祭司席位之中。
不久后，祭司长又回到神下之廷的主持之外，神情庄严肃穆。
他高声宣布道：“火神大人的眷属莅临于此，库哈阿伽之位无需再选！”
“我在此宣布，从此刻开始，乌斯马尔城的库哈阿伽，将由神使大人继任！”
……
后来他们又说了很多，但伊琳娜和马修斯二人，脑袋瓜子嗡嗡的，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神下之廷结束后，马修斯跟着火神祭司们离开了，向着宫殿的方向移动。
而伊琳娜则在廷外找到了祝觉。
她依旧还惊疑不定，没能从鸠占鹊巢的成功中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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